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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54

陈国公府修葺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专门供奉佛像, 以备徐婉清修所用。院中栽了许多红棉树, 如今正值花期，光秃秃的树上如同甩了几点红墨，绚烂中有丝清冷的味道。

花容想，陈国公爱女如宝,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汴京城看到红棉树。她提起袍尾，先行进入徐婉房内。

入门便是硕大的锦绣屏风，上面画的是徐婉亲笔描绘的山水图，波澜浩大，无一点小家气。

“国公大人，上次微臣临危救了太后娘娘，实属侥幸。然今日你唤人召我, 我不得不来。嘉和郡主之病，微臣只听管家在来的路上粗略描述了一遍, 同类症状，若未把脉, 微臣不敢断言。”

花容隔着屏风，隐约辨出后面的人形，话音将落，便见陈国公慢慢踱步出来, 愁苦的脸上沧桑骤降，他叹了口气，扶着桌案缓缓坐了下去。

“花提刑, 从前之事多有得罪，婉儿几日前便病了，府医，游医我都找过，治了好些天，依旧没有起色。

我只有婉儿一个女儿，这辈子唯盼她安然康健。花提刑，若你肯施以援手，老夫，老夫将感激涕零。”

他双手一抱，将下巴低了下去。

花容忙将其搀正，自己那些偏门杂术，都是花九重偶然教习的，应付某些顽症还可，若要让她正儿八经诊病，她没有十足把握。

“国公大人，微臣愿意一试，但微臣有句话不得不说。”她顿住，眼睛略过屏风后的丫鬟，又回到陈国公身上。

陈国公微抬起手，示意她继续说，“正经大夫看不好的病症，微臣大约也束手无策。”

“你且先看看吧，但凡有一点法子，老夫都要拼尽全力试一试。”

房内熏了香，细细闻来，还有一股如有若无的污秽气味，花容蹙着眉，走到跟前，原先侍奉的丫鬟连忙起身，床上那人睁着眼，淡淡扫了一下花容，便垂下眼皮。

“父亲过虑，我只是躺几日，没病。”

花容轻声回她，“嘉和郡主，劳你伸出手，微臣替你诊脉。”

她握着袖子，将右手上前，徐婉倒也没有反抗，乖顺的递出右手，抬起眼皮望了望笑道，“这位是？”

“京畿提刑府花容。”

“花提刑懂医术？”诊完脉，花容替徐婉盖上衣袖，垂目答道，“略懂一二，嘉和郡主果真如自己所说，没病。微臣可否看一下大夫开的药方？”

陈国公踌躇，满是担忧的将那几副方子拿给她看，不出意外，几位大夫开的药方，大同小异，都是温补为主。

嘉和郡主阴虚津亏，照理说应当补气提神，益气壮身。

可接连补了数日，嘉和郡主的脸色愈加颓靡，黄中泛着一丝乌青，明显困倦不已。

从国公府出门，便有一把画着桃花的伞倾斜上前，温润的嗓音从头顶袭来，孟昭云将她送到车前，微一用力，花容弯腰先行进了车内。

雨势溅大，孟昭云盘起的发上落了雨水，清透而又明媚，他挽起袖子，将脸上的湿润悉数擦净，“嘉和郡主药石无医？”

花容面带抑郁，托着下巴上前，“她这病怪的厉害，明明脉象正常，只消调理益气便可，药方也没纰漏，可是怎的一连数日，人却更加消瘦枯槁了呢。”

孟昭云拍拍她的肩膀，斜瞟了一眼车外，又道，“李长生也是游医，不如连夜审问李长生，然后令其去替嘉和郡主看诊。”

花容错愕之后便是欣喜，“对，李长生！”

夜里院中一片寂静，审讯之地也改在提刑府前厅，几支燃着的烛火似乎受了夜雨的凉气，泯灭不定的摆动着。

李长生被松开了枷锁，两只手抠着指甲，油腻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花容也不着急，托着腮帮在堂上看他气定神闲。

孟昭云带了雨前龙井，重开后满厅芬芳，他换了身月白色的锦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以及清秀的锁骨。

“这是从明州带回的茶叶，据说是何志敏亲手炒制的，味道极好。统共不过数两，都被我敛收回来了。”

“没分给国公和尚书大人？”花容尝了一口，烫的唇齿生疼，她连忙放下，捏着嘴唇瞪他。

“慢点！两位大人可看不上，便便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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