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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57

顾庭深只觉得耳边翁鸣一阵, 紧接着便如同烈日当头, 烤的他坐立难安, 眼前犹如凄白的水面，将那种彷徨一圈圈的荡开，无处藏匿。

同桌的人俱是不明所以又带了看热闹的心情，不时偷偷打量于他, 顾庭深给暗处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得了令，悄悄退了出去。

傅鸿博再次起身，言辞恳切，“皇上，此人口出狂言，神似疯癫, 不如押入刑部，由...”

段无暇眯了眼睛, 信手一指，正巧指向右边院落的花容, “京畿提刑府花提刑在场，戏都开唱了，怎不好废了这样隆重的台子。

听闻是太尉府有人特意精心打造，总不好白白浪费他人心血。”

他意有所指, 陈惜玉揪着袖口，浑身汗涔涔的，如同水洗, 她不知哪里出了错，只得将事情来龙去脉暗中捋了一遍，唯一的漏洞，便是戏班。

戏班是她亲自找的，搭建戏台之时多次不满意，便着人去周府...周府？陈惜玉猛然一惊，噌的扭头望向周文晏，那人轻佻的捏着一颗金桔，眼尾一翘，余光瞄向身侧的花容。

不对，陈惜玉头疼，周文晏明明是顾太后的人，而戏台上讽刺的，在座几乎都能辨出是谁。周文晏怎可背信弃义，怎会背叛顾太后？

双腿不觉得的颤抖起来，她扶着旁边的树，嘴唇失了血色。

这是个圈套，段无暇亲手做的套，目的便是借傅太尉的场子，拿下顾家，顾太后。

今日之后，她陈惜玉在傅太尉眼里，便成了那粒砂砾，欲除之而后快。那她爹陈询筹谋二十多年的计划，岂不要功亏一篑？

李长生慢慢支起身子，虽跪在地上，却犹如青松耸立，不卑不亢。

“皇上，草民二十年前，乃是京城名医，诊过世家贵人的脉，风头四起。后来顾老侯爷将草民请到侯府，替一位贵人诊脉，自打那日起，草民便被厚待在侯府。

未出闺阁的女子有孕，乃是说不出口的笑话。故而顾家将草民困在侯府，草民亦未做他想。只以为将来她母子二人平安之后，老侯爷能开恩放我回去。

谁知，有一日夜里，我腹痛难忍，起身如厕之时，无意听到了老侯爷与那位贵人的谈话。他们竟然决意杀死我李家上下老小十六口人，连同草民一起，会在贵人产子之后，一同去见阎王。

草民惊恐万分，当夜便开始留意逃跑，顾府看守极其森严，草民多次逃遁无门，直到贵人生子那夜。也是这样的雨后晴夜，贵人产下一名男婴，府上人多手杂，草民趁机逃跑。

从此以后，草民便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以游医身份四处闯荡，十年前，草民在京畿被人陷害，方乾财迷心窍谋杀了方蒙一家，将罪责推到草民头上，草民觉得，坐牢亦是极安全的，便在里头待了十载。

谁知，唯一知晓草民下落的方乾，去年在青州府被杀，草民断定，必然是顾家派去的亲信。”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花容情绪更是激动，桌下的一双手被孟昭云紧紧压住，他摇了摇头，花容知道，此时并非最佳时机。

“你口中的顾家，可是京城顾侯，宫中顾太后母家？”

段无暇面上看不出神色，只是靠在椅上，一派安然自得的模样。

李长生一抱手，十分肯定的点头，“回皇上，正是顾侯府邸，那位未出阁便产子的贵人，便是当今顾太后顾华蕊！”

“放肆。”

段无暇几乎是轻飘飘吐出了这几个字，嘴角噙着笑意，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顾太后入王府之时，便验过身子，与父皇婚后无子，这才将我养在膝下。你怎可这般污蔑于她？”

段无暇捏着下巴，将视线转到花容身上，又道，“花提刑，据朕所知，你一直在查青州府那桩案子，时至今日，复查的如何，是否与李长生所言有出入？”

花容起身，定睛一顿，而后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回皇上，微臣查证过各项卷宗，对于青州府方乾死于花府之案，疑点重重。

其一，方乾与花九重素味平生，从无交集，却在死亡当日无缘无故出现在花府。

其二，方乾死后，方家被大火焚烧殆尽，似有人故意掩盖某些证据。

其三，方乾身上留下的伤口，长短不一，纹路各异，兵器应当至少有两种，花九重一个教谕，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同时使用诸多兵器。

其四，青州府案从事发到定罪，不过两日，从查证到结案，一应过程全都不符常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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