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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60

几个内侍从月门匆忙跑进院子, 相互看了几眼, 便有年岁久的老人一把将新来的推了进去, 那小内侍卑躬屈膝的跪倒在地，门吱呀一声撞开了。

花容朝着声动处望去，小内侍匍匐往前走了两步，干涩着嗓音说道, “皇上，风露阁和春意阁两位娘娘，方才分别传了太医过去，娘娘腹痛，像是不大好的样子了。”

风从窗户带了一阵暖意，掀开了窗角的柜门，又打翻了桌上摆的纸笔。

段无暇冷声, 回身盯着花容，想了少许, 忽然笑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花容，朕不让你退，你便退不了。”

春意阁和风露阁聚满了人，宣灵儿疼的一边蹙眉, 一边掉泪，段无暇方一走近，那些委屈便再也没能忍住, 小小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段无暇心中一动，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灵儿别怕，一定不会有事。”

宣灵儿吃的少，段无暇心中有数，遂看了眼太医，那人会意，一边配药一边安抚，“娘娘，微臣尽全力保娘娘与腹中胎儿周全，一定不会有事。”

得了太医的肯定，宣灵儿揪着的心立时松散许多，凌乱的发丝黏在颈项，她红着眼眶，“皇上，敬妃姐姐比灵儿要严重许多，灵儿与她分开的时候，她便吐的厉害，昏厥之时，灵儿看到她的呕吐物里，有不少百合莲子，皇上，你一定要为灵儿和敬妃姐姐做主！”

段无暇拍了拍她的后背，沉声道，“你在此安心等太医开药，不要心急，你跟皇子，都不会出事。朕去风露阁看敬妃，稍后再来看你。”

他不喜后宫之事，如今前朝稳定，便得空了断许多过往，一石二鸟既能节省时日，又能处决于无形，未尝不可。

陈敬华尚在昏迷之中，原本红润的脸蛋如今泛着凄白，嘴唇全无半丝血色，殿内的婢女跪了一地，前头侍奉的太医有宫里得力的刘太医，赵太医，两人用了各种法子，血水还是一趟一趟的接了出去。

最后好歹用银针稳住了穴道，陈敬华一声嘤咛，渐渐醒转过来。

段无暇俯视她，伸手将额前的乱发理到脑后，笑着与她安慰，“你可算醒过来了。”

陈敬华探手摸了摸腹部，眸子忽然没了颜色，鼻子一酸，带着眼睛泛了红，她强忍着，想笑一笑，刚一咧嘴，泪珠啪嗒一声滴到枕头。

段无暇叹了口气，揉着她的额头慢慢说道。

“孩子总会有的，你还年轻，莫要心灰。”

陈敬华侧过脸，伸手握住段无暇的手指，轻轻压在腮边，干裂的嘴唇开始流血，她动了动，复又抬眼，用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段无暇，红丝遍布的眼珠上，渐渐起了一层水雾。

一夜之间，敬妃失子，宣妃好歹稳住了胎像，柔妃一夜间被打入冷宫，与顾太后朝夕相伴，此番变故，莫说京城百姓，便是春意阁的宫女，都是始料未及。

柔妃苏倾雪与段无暇青梅竹马，体贴端庄，少年天子一朝局定，竟然快刀斩乱麻，将过往的情分抛诸脑后，全然不顾念当年的情分。

当年，或许本就没有什么情分。

连夏绵绵都能利用的人，有什么真情在？

这道理，是苏倾雪进了冷宫之后，才慢慢醒悟的。

明明是初夏了，冷宫的风还是这样阴凉诡异，窗角长出了青苔，慢慢攀爬上台阶，侵入内殿砖缝之间。

两个奴婢有一遭没一遭的扇着团扇，彼此苦大仇深的互相调侃过往妃嫔密事，伸手传来脚步声，这两人视若罔闻一般，继续趴着，手臂拄着窗沿，边说边嘻嘻的笑了起来。

“我渴了，想喝水。”

苏倾雪枯坐了一夜，眼皮浮肿，眼角下面清灰暗淡，冷言虚虚望着那两个装聋作哑的人，不由再次拔高了音调。

“你们两个聋了吗？”

“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去倒吗？”

其中一个小婢女转了下头，翻着白眼瞪她。

另外那个拽了拽她的胳膊，“你跟这疯女人说什么话，公公说了，等送走她俩，就放咱们回御前。”

顾华蕊从角落里露出半张脸，斜靠在榻上，一下一下颠着脚尖，像在故意取消苏倾雪。

“兔死狗烹，苏倾雪，到底还是你贴心，进来陪本宫消遣。本宫老了，你还年轻，慢慢熬。”她笑着，又掀起手指看了看已然褪色的指甲，蹙着眉头叹道。

“本宫这个儿子，没人能跟他讲通道理，从你背叛本宫的那一天起，他便对你起了杀心。一个能背叛主子的人，与他眼里，只会变本加厉，不会改头换面。

你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还痴傻的以为他真心待你？

本宫与顾老侯爷的事情，便是你透露给她的吧，贱人！”

顾华蕊从笑着变作凶神恶煞，一拍桌子，猛然来到苏倾雪面前。

“瞧瞧你这副鬼样子，但凡是个男人，也不会爱上你这种矫情做作的恶心货，绵绵啊，总归段无暇对她有点亏欠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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