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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腊月二十六,小雪下了一整夜。
唐家湾,一个位于半山腰上不足百户的小村子。
村西头一户破败的农家院,矮墙外层的泥土已经脱落,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歪歪斜斜倒在墙内侧,三间土坯房颤巍巍的立在院子里,尽管窗户里面糊了一层又一层的废旧报纸,依旧阻挡不住寒风从缝隙里流入。
凌晨三点多,打堂屋里钻出一个黑影,怀里揣着一瓶白酒,来到家里的鸡圈前。
四下查看无人,黑影从兜里掏出一把玉米粒放进鸡食盆里,拿出怀里的白酒倒了些,嘴里嘀咕着:“酒是粮食米青,越喝越年轻。”
而后打开鸡笼,将鸡食盆放了进去,手中的鸡食盆刚放进去,手就被啄了一下。
关上鸡笼子,黑影又走进了堂屋,从堂屋的橱柜里掏出三个冻的当硬玉米面饽饽,揣进一兜里。
这还不作罢,在堂屋里摸索,碰倒一根棍子,发出一声脆响。
东屋老汉:“谁啊?”
“我,浩子,我撒泡尿。”
“一天天净事事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屋里老汉骂骂咧咧一嘴。
黑影唐浩做贼心虚似的呼出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棍子,趁着月光勾下挂在房梁上的篮子。
在北方农村,入了冬天就是天然的冰箱,呲泡尿都能冻成冰溜子,农村家家户户都习惯把肉一类的吃食吊挂在堂屋的房梁上,既防鼠又防猫。
可防不了人。
唐浩轻手轻脚的放下篮子,打开篮里裹着吃食的布,里头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猪肉,还有几条鱼。
唐浩捡着大的挑,拿了两条一斤多的白鲢外带一条三四斤的草鱼,悄没声的将篮子挂上去,抱着三条鱼走出门查看鸡的情况。
鸡窝里的鸡吃了掺着白酒的玉米粒,已经昏睡过去,唐浩把头伸进鸡窝里,几只鸡挨个摸了一通,拽出两只红冠公鸡,趁着月光品相,最后满意的塞进了早就准备的布袋子里,走时还不忘捎走了刚下的两颗温热的鸡蛋。
趁着家人没醒,唐浩扛着两个布袋子,跳墙出了家门。
沿着村里的小路,径直朝村外走去。
转眼,天蒙蒙亮,农村婆娘,作为家里唯一的媳妇,唐浩的嫂子早起生活做饭,瞅着院子里雪地上的脚印不对劲,两条脚印,一条朝着鸡窝,一条朝着院门口,有去无悔,灶台上还摆着一个酒瓶子。
嫂子纳闷,走到鸡笼前,笼子的门都没关,里面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几只老母鸡跟死了一样躺在鸡笼里。
“哎呦,哪个挨天杀的,大过年的手脚不干净呦。”这个年代标志性的农村女性,无论事大事小,先嚎再说。
甭说自己的男人和公婆了,附近几家听到这动静都跑来看热闹了。
村民们隔着低矮的院墙朝里张望,此时唐浩的大哥与父母都已经来到了院子里。
“我这刚起来,寻思着出门抱柴火,我就瞅见了这一串脚印,我赶紧看鸡窝,少了两只大公鸡,这是哪个挨天杀的狗东西干的呦,这年儿还让不让我们过呦。”嫂子干嚎。
院墙外头,看热闹的村民衣裳还没穿利索,双手互相插在袖子里,七嘴八舌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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