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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信与回信
在秦祉走的第二天,赵怀雁收到了楚朝欢的来信,收到信使信的时候,知道是楚朝欢寄来的,赵怀雁就很诧异,等拆开信,看了信的内容,她越发的诧异了。
楚朝欢在信中写,“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的信,大概也不愿意看到我的人,我也一样,但为了燕迟,这封信我还是得写,关于你与燕迟的婚事,我觉得你实不该如此推脱,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能任由你胡闹,这是两国邦交之事,事关之大,身为一国皇帝的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若真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迟迟不嫁,那我不介意去一趟赵国,当着赵国皇室以及赵国大臣和整个赵国国民的面,向你这个皇帝赔个不是,我爱燕迟,远比你久,我与他相知相交,也远比你久,你半路横刀夺爱,我已经不追究了,封妃这事,与燕迟无关,他身为帝王,很多事也身不由己,这事你若怪,就怪我,别连累燕迟,你若不嫁,趁早说清楚了,不要吊着人,为你赵国谋福利,我最看不起这样的手段,希望你别让我真的把你放在轻视的地步,让燕迟也轻视你。”
中间的话,有点咄咄逼人。
后面的人就温和多了,委婉地表达了这些语是她的真心所想,赵怀雁若怪,那她也没办法,她若想将这封信寄给燕迟看,楚朝欢也不怕。
总之,信的内容不太好。
但是,赵怀雁看了这封信,反倒扯起唇角笑了。
她把曲昭喊过来,把信给她看了,又让唤雪和蓝舞也看。
这三个人看完信,纷纷用着目瞪口呆的眼神望着赵怀雁,曲昭道,“皇上,这个楚公主真是直言直语啊!”
唤雪哼道,“什么叫横刀夺爱?她若真与燕帝有真爱,皇上哪可能夺得了?这话说的真没脸没皮!”
蓝舞笑道,“信的内容写的是有点让人生气,但从这封的本身来看,如今的燕国以及燕国皇室,为这件婚事,大概操碎了心。”
她将信折叠好,问赵怀雁,“公主要留着这信吗?”
赵怀雁支着额头,单腿翘起来,“留着吧,往后指不定能拿出来威胁一下楚公主。”
蓝舞挑挑眉,没听明白。
唤雪和曲昭对视了一眼,似乎半懂不懂。
蓝舞听赵怀雁说留,她就妥当地收好,放到了信匣里。
曲昭问,“皇上要回信吗?”
赵怀雁摸了摸下巴,“不想回,但可以表个态。”
曲昭问,“给楚公主表态?”
赵怀雁道,“当然不是给她,而是给燕国,以免燕国真的以为我是在拿乔。”
她说完,让唤雪给她研墨。
等研好墨,她提起狼毫,铺开宣纸,写回信。
这封回信是给燕国左使段东黎的。
赵怀雁不给燕迟回信,不给楚朝欢回信,偏给段东黎写信,这着实让唤雪、蓝舞还有曲昭很不理解。
不过,赵怀雁没有给她们解释。
写好信就让曲昭差人去送。
信送到段东黎手上的时候,他不在皇宫,今日他休沐,去找段琅寰,姐弟二人聚一聚,聚的场合在平府。
平书政还在陈国,但平中丞在家,还有老丞相平儒芹,包括平府的长媳,以及长孙女平香云以及次孙平鱼府。
虽然少了平书政,但不影响一家人的欢乐相聚。
段东黎正在跟段琅寰聊天,说卓凌的事情,右相府的管家来了,交给他一封信。
段东黎问了信的来源,管家说赵国寄来的。
段东黎咦了一声,接过信,与段琅寰对视了一眼,又与平儒芹对视了一眼,挥挥手,让管家退下去了。
段琅寰从段东黎手中接过信,前后翻转看了一下,猜测道,“能在这个时候给你写信的,还来自于赵国,应该是雁儿吧?”
段东黎应声道,“我猜的也是她,就是不知,赵帝忽然写信给我是做什么。”
段琅寰将信还给他,让他拆了看。
段东黎接过就拆。
拆开,信掏出来,展开看。
看完,他眉头又挑了挑,笑着将信递给平儒芹。
平儒芹看他一眼,接过信看。
看完,也笑了。
他又将信递给段琅寰,让段琅寰看。
等段琅寰看完,她也抿嘴笑了。
她将信轻轻按下,笑着道,“雁儿登基为帝后,心机越发的深了,这信写的真是让人无可挑剔。”
平儒芹捋着花白的胡须,也笑道,“是呀,爹没跟这个赵帝接触过,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水平,着实不易。”
段东黎将信收起来,揣进袖兜。
段琅寰问,“要拿给皇上看吗?”
段东黎道,“要的,等吃过午饭再进宫吧。”他又转头望向平儒芹,“老丞相以为,皇上看了这信,什么反应?”
平儒芹摇摇头,“人老了,不是一茬的人,猜不到啊,要是先皇的话,我还能猜测一二,但是新皇,我着实猜不到。”
段东黎就不问了,事关两国之事,老丞相其实能看到,只不过,他相信皇上会有自己的思考和决定。
段东黎又与他们坐一会儿,吃了午饭,进宫找燕迟。
段东黎将信递给燕迟,说是赵怀雁寄的。
燕迟一愣,正在批阅奏折的手一顿,他倏地抬眼,望着段东黎,不确定地问,“雁儿写的信?”
段东黎点头,“是的。”
燕迟不解,心里也有点不大高兴,“她怎么会给你写信?”
段东黎见皇上要吃他的醋,在皇上变脸之前,赶紧解释,“皇上看了就知道了。”
燕迟当然要看,还得看仔细。
他哼一声,让元兴把信呈上来。
等信入手,他眯了眯眼,还是打开看了。
信的内容不多,寥寥数语,字迹工整,前面是问候的话,后面是正题,虽说是正题,却也没有很直接地表达出来,只是用着两国邦交的语言,来说明了一下这件事。
但如此,可看出来赵怀雁的态度,以及,她对待这场联姻的态度。
不写给他这个皇上,反而写给丞相。
其中的意味,值得人斟酌。
尤其,信的内容,也值得推敲。
信中写,“朕刚刚登基,好多事还没理出头绪,原是想早点给右相写封信的,实在抽不出时间,现在听到了很多关于朕与燕帝婚约一事的流言,朕觉得,得与右相沟通沟通,以免造成两国嫌隙,关于婚事,朕既答应了燕帝,就决不会反悔,右相是燕国的百官之首,亦是朕以前的良师益友,如今朕实在有些头疼,就想问问右相,论燕赵联姻,我赵国该当何处,燕国该当何处?”
赵怀雁的这封信写给的是段东黎,并非燕迟。
这就是她的精明城府之处。
若是直接写给燕迟,就有点索求的意味,但这信写给的是段东黎,就只是简单的询问之意了。
燕迟看完最后两个问句,薄唇微抿,赵国该当何处?燕国该当何处?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燕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当问题。
不管赵怀雁是公主之身,还是皇上之身,他都会保有她想保有的一切,不管是她的皇上宝座,还是赵国的江山以及子民。
是,两国的王成亲,江山和子民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哪国归哪国呢?
燕国不可能归赵,赵国也不可能归燕。
燕迟也不会去掠夺赵国的江山和版土,那就只能共治。
而他们后代的子女,燕迟老早就想过了,第一个儿子姓燕,第二个儿子就姓赵,一个是燕国储君,一个是赵国储君,他不会让赵怀雁为难,更不会让她因为嫁了他而丧失一切。
她是他的妻子,是燕国的王后,亦是赵国的王。
燕迟将信搁下,揉了揉眉心,他原本不跟赵怀雁说这些,那是因为他以为她会懂,可事实上,她不信任他,迟迟不嫁他,是因为她把赵国看的比他重的多,而他设想的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没有想过。
是因为她觉得不可能,还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他跟他爹一样,是个看重江山,远重于爱情的人?
有燕行州的前科,以及赵显对燕行州的误解,燕迟敢打包票,赵怀雁就是这样想他的!
燕迟眉头微皱,捏着信,心里凉寒。
他将信搁下,面无表情地继续拿起朱笔批阅奏折。
段东黎挠挠头发,看一眼燕迟的脸色,想着皇上是生气了?这就怪了!
段东黎往前近一步,冲着燕迟喊一声,“皇上。”
燕迟头不抬,只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段东黎问,“皇上如何看这信?”
燕迟笔峰微顿,盯着奏章里的漆黑笔墨,嘴角勾了勾,大概情绪不太好,声腔里压着一丝烦燥,却没有冲段东黎发火,只声音略冷,“既是赵帝写给右相的信,右相自己回吧,朕还忙着,右相先退下去。”
段东黎一噎,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从元兴手上取过信,转头就走了。
等段东黎离开,燕迟扬手将朱笔一甩,朱笔是红色,被大力甩出,呈抛物线的趋势直往那道金贵的龙柱上砸去,一路红汁淋漓,砸到龙柱之后,又直坠到地上,将那块地毯晕染开一小圈的红。
燕迟没看那笔,只往龙椅后面靠了去。
元兴眼眸微转,看了看那只被主人可怜抛弃的笔,想了想,没去捡,而是小声问,“皇上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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