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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天色微明, 薄薄的雾气升腾, 夏日天长,此时不过五更。
孟枕星略做休整,在房中用了些面食,又请蒋仲南前来诊治, 言说二公子已无什么大碍,只是还需静养才是。
孟枕星心中记挂良多, 在房中沉吟一时, 便翻身上马, 直往晋阳令张咸音处而去。
张咸音年近不惑, 生性洒脱, 与孟枕星乃是多年的挚交,孟枕星此番正是央他带自己去晋阳行宫, 去见自己的父亲孟极。
张咸音与孟枕星志向相投, 经此一役,孟枕星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晋阳宫监宋君时,本是孟极的副手, 称呼孟极一声义兄, 是以, 孟极所谓的入狱,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喝喝茶叙叙话罢了。
孟枕星开篇明义, 劝父亲逃了狱便是——劫狱这等事,他孟枕星是做掼了的。
孟极不惑的年纪,眼神清明, 相貌英俊,蓄了一把疏朗的胡须,越发显得儒雅,他断然拒绝了儿子的提议:“……为父若是逃了,岂非做实了通敌的罪名?更何况为父在山西经营数年,岂能一走了之?”
孟枕星肃着一张苍白的面容,默了一时问父亲。
“父亲可知为何大军退去,儿子却领三千轻骑进入乌贼的圈套?”
孟极显然是早已想通其中的关窍,沉吟道:“欲成大事,当忍常人所不能忍。”
孟枕星呼了一口气,胸口有些发紧,疼的他暗暗皱紧了眉头。
“兄弟四人一样为父亲,为梁国公府效力,儿子自问从无异心,却常遭受无妄之灾,父亲还要纵容到何时?”他语气中有些颓然,想了想还是收住了接下来的话。
到底是男儿,真刀真枪地来便是,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父亲,如今天下动荡,朝纲不稳,各地起义造反的数不胜数,父亲可做好了起事的打算?”
孟极看了自己这个颇有才干的次子一眼。
他还不愿透露本心。
“到底是亲戚,怎能做出这等事来?”孟极的夫人姜氏,要唤武帝的皇后一声姨母,论起来,孟极倒是要称武帝一声姨丈。
孟枕星闭了闭眼,已然没有什么心力与父亲陈词,缓声道:“父亲,如今世子、大姐并两个弟弟,皆在朔州城迎战,这场仗结束了,父亲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他见父亲并无什么凶险,这才辞别父亲,一路乘马车往晋阳驿馆而去。
城北城南这样的一奔波,耗了大半天的功夫,于麟早已打听了沈藏珠的所在,不出半个时辰,已然驾车来到了晋阳驿馆。
此时天光丰盛,初夏的日头带着暖暖的气味飘散,驿馆中的仆妇趁着好辰光,洗洗晒晒,忙活成一片。
孟枕星长腿一迈,下了马车,缓了缓因牵动伤口带来的疼痛,静立一时便往沈藏珠所居的甲房而去。
刚迈进小院,便见一名老妪抱着一叠从房内收来的床单,单子上醒目的血迹直入了孟枕星的眼。
他眼前一黑,略微稳了稳心神。
他知沈藏珠寻到他的那晚,一定是受了伤,却不知她竟伤的这般重。
大团的血迹印在粗布单子上,触目惊心。
于麟将那老妪叫住,试探道:“老人家,敢问这这房中歇的可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家?”
老妪谨慎地护住了怀中的粗布单子,见问话人说话温和,身后又站了一位清俊公子,这才慢悠悠道:“回二位的话,房中住的确是一位天仙般的姑娘,她这几天都是在房中躺着,不怎么出门,倒像是有什么伤势在身似的。”
孟枕星心中痛极,大踏步便往房中而去,老妪却挥手叫他回来:“那姑娘带着人出去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孟枕星心急如焚,于麟为他寻了一张圈椅坐了,这便瞧着那老妪打水搓揉床单。
等了一时沈藏珠依旧没有回来,孟枕星便嘱咐于麟领人去找。
他长腿伸出,似乎长的无处安放,日头和煦,将他晒的昏昏欲睡。
再睁眼时,沈藏珠盘坐在他的对面,纤手剥着石榴,一颗一颗地,极其有兴致地放在她自己的嘴巴里。
许是日头太盛,孟枕星眼中模糊一片。
那一夜,他被常留山救出,一路往飞瀑而去,跌落在下方涧里。
是沈藏珠的一香袋糖救了他们。
他幻想到她为了她纵身而下飞瀑的那一幕,心情激荡,似乎有万般的情意要喷薄而出。
他站起身,缓缓地走至沈藏珠的身边,用手臂圈住了他的姑娘。
“你哪里受伤了?流这么多血?”他没有发觉自己声音的颤抖。
沈藏珠怔了一怔。
她方才一进小院,便看见了孟枕星。
他没事,真好。
可以不用娶陆知稔了。
可此时她正在吃石榴子,孟枕星却冷不防地圈住了她,吐着温热的气息询问着她,伤哪儿了。
伤哪儿了?具体也没什么大伤啊,不过就是脸上那日被荆棘割伤,暂时地破了相,还有难以说出口的大腿内侧,然后便是手臂胳膊上的一些细碎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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