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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缎子街白日喧嚣, 繁华靡丽,此时夜深了,还遗留着一些可疑的香气, 粉墙灰瓦上的少女趴在墙头上, 紧紧地抓着墙,哀伤着说:“我不能下去你知道吗?我有苦衷。”
……
孟枕星伸着一双长手,耐心道:“你同我说说你的苦衷。”
沈藏珠指了指一旁枝叶繁茂的大树, 一边纠结又悲恸地低头向着他说:“我是这树上结的柿子, 还没熟呢……”她呜呜地哭出声, 蹭了一脸的粉灰, “没熟的柿子, 涩嘴!”
她悲恸之极,抱着墙一阵哀嚎:“没熟的柿子,真的涩嘴啊!”
孟枕星扶额, 他已经听到了, 那五个五城兵马司兵士憋笑憋的很痛苦的声音,魏岿早有眼色, 吆喝起来:“哥几个愣着做什么,走,喝酒去。”
那五名兵士万没想到,这骑墙女子果真是晋王殿下的爱侣, 都讪讪地笑了笑,还未抬脚离开, 便听墙上那姑娘嗷呜一声。
“你们,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领头的将军讪讪笑, 靠山来了,这姑娘开始横起来了。
他陪着笑, 冲着墙上的姑娘道:“小的是眼瘸了,才没认出来您是晋王妃。”
沈藏珠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抽泣道:“我是一个柿子啊,没熟的柿子,涩嘴啊!”
那领头的将军尴尬地笑了笑,偷眼看了看孟枕星。
年轻的晋王殿下面无表情地冲他点点头。
领头将军心一狠,奉承道:“您就在树上待着吧,熟了再下来!”
沈藏珠止住了哭,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这下一张脸上粉粉灰灰,成花脸了。
孟枕星挥了挥手,魏岿便领了那几个兵马司的兵士去喝酒了——怎么说都要打点一下,以防有人把他们家姑娘的丑事说出去。
再有孙鹏举领着孟枕星的长行们回府中安顿歇下。
沈藏珠在墙上静静地趴着,快要睡着了。
种玉扭扭捏捏地跳下马车。
孟枕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问她:“喝了多少?”
种玉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不多,就一壶郁园春……估摸着有二两。”
郁园春,口感绵柔,喝起来不上头,可后劲儿极大。
孟枕星闭了闭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种玉一眼。
种玉不服气地小声辩白:“……姑娘借酒浇愁,奴婢怎能拦着呢,您是不知道,姑娘前儿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就哭着说想殿下您了……”
孟枕星意动,抬眼去看抱着墙挂着的姑娘。
沈藏珠昏昏欲睡,有些许水意挂在睫毛上,眼看着便要掉下来了。
种玉咕哝了几句,孟枕星嗯了一声。
“……叫殿下怪生分的,”种玉大着胆子说,“奴婢还是叫您姑爷吧。”
孟枕星失笑,点了点头。
他身量高大,纵使王府的高墙比一般人家的高些,他仍旧能伸手抓住了沈藏珠的小腿,耐心地与她说话:“下来吧,我回来了。”
沈藏珠听见人声,迷迷糊糊地朝下望了望,哀伤地一脚踢开了他的手。
“柿子九月份才熟,今日才八月初一,不能摘,涩嘴啊!”
孟枕星扶额,苦口婆心地劝她:“你记错了,今日是九月初一,柿子可以吃了。”
沈藏珠泪盈于睫,接着便开始吧哒吧哒地掉眼泪。
“不行,夜长梦多,我要在树上长到九月初五,才能下来。”
九月初五,定好的嫁娶日子。
孟枕星跳上马车,站在其上,一把揽住了沈藏珠的腰,轻轻一拽。
沈藏珠立刻像即将被宰杀的活物一样,嗷呜一声死死抱住了墙头两侧。
“我还没熟啊,不能摘啊!”
孟枕星既怕她蹭到了脸,又怕她抓伤了手,松下劲儿来,好言相劝。
“……不是要强摘你,只不过沈藏珠与孟枕星要成亲,要将你提前摘下来放着。”
沈藏珠听进去了,愣了一时,哭丧着脸说道:“男怕柿子女怕梨,孟章不能吃柿子。”她将孟枕星抓住她腰的手扒拉开,迷迷瞪瞪地说,“我不要你摘,我要自己掉下去。”
孟枕星怕她当真往下掉,连忙将手往她脖子下一放,两手使劲,便将她给抱了起来,跳上搭桥的马车。
沈藏珠脖子被勒住了,咳嗽了几声,脸憋的通红,孟枕星察觉到了,忙把她翻过来抱住。
沈藏珠搂着孟枕星的脖子,昏昏沉沉地问他:“……你把我装在盒子里,熟的快。”
怀中少女柔若无骨,他闻到了一股及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钻进他的心肺。
他拍拍她的后背,仔细替她掖了掖略微袒露的衣领,手指轻轻拂过,又带来炙热的触感——她似乎是出了汗。
少女在他怀中不舒服地动了动。
他穿着上战场的盔甲,硬挺挺的,很是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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