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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灭亲仇敌

方讳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脸半倒着悬在自己眼前。

“肆无，你起晚了。”那俊脸展颜一笑，温和得就像湖中平静无波的清水。

方讳只觉得毛骨悚然：“你怎么进来的？”

等等，他睡着了？居然睡着了？

沈阳笙负手直起身，无辜道：“你没锁门，整个晚上无人偷窃还真是幸运。”

方讳揉了揉太阳穴：“……抱歉。”

“还真是客气。”沈阳笙摆摆手，关切地望了眼，“你气色不好，是没睡稳？”

“还行。”

昨天被六壬镜一通反噬，加上大半个晚上强撑没睡，气色能好起来才怪。

方讳说着起身坐到床边，手伸到枕旁拿外衫，却不料摸到了外衫下的一块凸起。

朦胧睡意在这一刻完全清醒了。

……糟糕，昨天牵出的玉牌忘记收回去，压在里面呢。

玉牌虽分为很多，可万一正好是他玉墟峰的玉牌，被发现岂不是要玩完？

方讳轻呼一口气，面不改色隔着衣物将玉牌抓起，不留痕迹地卷着玉牌将外衫抱在怀中，抬头道：“你先下去，我换好便下来。”

沈阳笙大抵是没发现，微笑着提醒别睡回笼觉，便带上门出去了。

方讳立刻将手伸进去摸出玉牌。

上面俨然刻着“龙”字。

方讳有玉墟峰的玉牌，有苍穹派的玉牌，有肖子俞给的玉牌，独独没记得自己还有个封掌门的玉牌。

翻手一看，背面清晰纹路异常熟悉，就和方讳在苍穹阁顶楼看见的玉牌有八分相似，甚至更复杂。

是能够储存影像的玉牌。

难不成，这封掌门的玉牌也……

方讳注入一丝灵力，玉牌果然泛出月白色微光。

残缺的黑白影像逐渐浮起。

画面上，一片废墟，方圆百里不见任何完整建筑。随着玉牌主人一步步朝前，更是能感觉到此地的死气沉沉。

残破的衣衫碎片、断掉的骨骸、破损的石柱……就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外力将此地破坏的寸草不生。或许在这生活的人，都已经化为飞灰，融入地上的建筑碎屑中。

影像开始移动。

越是朝前，似乎就越远离这死地中心，逐渐能够看到完整的建筑。

有些是府邸，有些是巷口。人类的尸体越来越多，这些人生前或在门前淘米，或在买卖，抑或在吵闹嬉戏……如今却血流成河，化为腐烂红肉，分不清彼此。

惨案。

方讳无法想象。

哪怕这是影像仅仅是黑白的，也给方讳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一剑……灭半城……

就是这个结局吗。

随着视角往前，方讳发现了，这个影像似乎不是将玉牌握在手里拍摄的，而是一直固定在眼睛这个高度，以第一视角进行。

更像是……记忆篆刻。

封浩龙将这段记忆，刻在了这块玉牌里。

忽然，画面极速朝前，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御剑疾驰，以至于抖动得看不出到了什么地方。

终于，在一座残破的建筑面前，放慢了速度。

依稀可见一个孩子跪在府门口，双手撑在地上，不知死活。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那个孩子，居然是活生生的人！

影像没有声音，方讳只能看见那孩子颤抖着身躯，对着被毁了一半的府邸极力嘶吼。泪水滚滚流下，融入干裂的土地里。

方讳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那是小孩的家吗？

影像靠得更近了。小孩抬起头，满是泪痕。

方讳认得男孩的脸。

他的家人，是否也因为封掌门的错，变成了路上所遇到的腐尸？

男孩声嘶力竭地将影像猛地一推，举起地板上的一块牌匾，眼里全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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