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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地藏王

闭上眼的那一刻，青泫信了一句话, “人之将死, 其言也善。”原来不管是人还是神仙, 弥留之际，一切就都看开了。那些执着与不甘, 仇恨与算计, 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青泫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聚魂囊，还好刚才倒地时没有压到它，聚魂囊完好无损。他用尽最后的力气, 将一直细心保存着的微弱的一点白光渡入元灵的身体。

青泫觉得有些遗憾，为什么不早早将魂魄合二为一呢？他们兄弟二人都还没来得及重逢就这样永别了……

失去了灵力的支撑, 罩着青泫和元灵的结界随之溃散。好在这个时候，元灵睁开了眼。仿若一幅山河风景就此展开，从此星辰有了模样, 碧海有了模样。

元灵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

他可以走，可以跑, 可以跳, 可以眨眼, 可以倾听……漫长的沉睡令他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自由。刚跨出一步, 身子便颤巍巍的几欲跌倒。

他的脸因常年常年不见天日，惨白的厉害, 可就算如此，依旧挡不住那如画一般的眉目。

元灵在青泫身边蹲下，寒星般的眸子里极快地腾升起水雾。

“你这又是何苦……”

许久长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可听上去跟白暄并无二致。

黄泉此时正抱着碧落哭得肝肠寸断，她以前对碧落敬而远之，是因为觉得理亏，每每被她刁难，总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刚才见她为了复仇，与青泫玉石俱焚，心中五味陈杂，越想越伤心。忽然闻得此声，愕然抬头，泪水尚挂在腮边，却欣喜而笑，“太……太子殿下？”

元灵冲她点点头，缓缓站起身。也许做了太多年的神仙，早已没有了凡人对生离死别的执念，面对青泫的死，他没沉溺于悲伤，不可自拔。

此时的天帝被夜雪的穷追不舍逼的不胜其烦，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地藏魔域，让他跟众仙斗个你死我活。余光瞥见朝他走来的元灵，天帝愣了神。

刚才青泫将元灵复活后，元灵尚浑浑噩噩，状若未醒，怎么青泫一死，他竟完全清醒过来了？

天帝一边躲过夜雪放出的数十朵花瓣如银刃的曼珠沙华，一边朝元灵道：“你何时醒来的？”

元灵双手抱胸，作观战状，脸上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嘲讽，“天帝，你再不出手的话，恐怕会受伤！”

果不其然，未等天帝回神，溶月剑便透体而过。

他急退数丈，与夜雪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随即封住穴位。

他帝一旦动用灵力，对夜雪出手，便会被众仙认出他并非是天帝。可若不出手，一味的闪躲，亦会遭到怀疑，正犹豫不决之际，元灵对他施展了传音入密，“重新封印住地藏魔域，你我之事便一笔勾销，你继续做你的天帝，我带夜雪离开天界。如何？”

这个条件对地藏王来说，不能再有利了，可惜他却没办法答应。因为他再也无法用青莲灯封印地藏魔域了。

对此，地藏王倒没有隐瞒，传音给元灵，“我与天帝互换魂魄之后，青莲灯与我便有了隔阂，它在我手上能发挥的威力已不足从前的三分之一，凭我一己之力，根本封印不住地藏魔域。”

“没有办法了？”元灵问得极为简单。

地藏王略作思索，回道：“有！”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夜雪又是一招拈花指，打的地藏王连退几步，堪堪躲过。

好几次的传音入密都被毫无理智可言，处在暴走状态的夜雪打断。

元灵摇摇头，取出浮影剑，抬手便是一招问心！回旋镖一般不断旋转的剑气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将夜雪困在其中，但元灵并未停下，紧跟着又是数招伐欲，一直把夜雪逼至地藏魔域旁的那株桃树下。

从前的地藏魔域外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曼珠沙华。自从夜雪自刎之后，整个鬼界的曼珠沙华都凋零了。此处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阴暗、荒凉……唯有那一株桃树依然如往昔一般花枝繁茂，开的灼灼其华。

果然谁养的谁收拾。

那般暴虐嗜血的夜雪，在元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低头站在桃树前，像个犯了错被罚的孩子。

地藏王还没看明白元灵这是哪一出，夜雪的身影就消失在桃树前了。

他盯着元灵，警惕道：“夜雪呢？”

元灵淡淡一笑，指指桃树，“我把他封印在树里了，省得闹人。至于我刚才提到的条件，天帝以为如何？”

“你不恨我？当年之事，换作是谁，恐怕都不可能这般就此罢休？”地藏王并不相信他的话。

元灵淡然道：“你遇到的是我，自然另当别论。”

当年在风雷谷，为了救下青泫，元灵的魂魄被撕裂，陷入昏迷。不过虽不省人事，却也不是毫无所觉，至少那两位对他所做之事，令他永生难忘。魂魄被人生生从肉身里强自剥离，就算他当当时昏迷不醒，依然能感觉到削肉剔骨般的剧痛，一寸一寸，袭遍他的全身，且经久不散。

那日，静月居的小仙侍刚将他扶回，没过多久，天帝和地藏王就来了。他们在元灵的卧房里待了很久。那是地藏王头一次听说度化流转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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