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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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此时的卧室内很昏暗,从遮光帘投落进来的微弱光线打在空调上, 其喷洒出的冷风驱散了一室热意。

被迫窝在岑衍怀里的邵欢安静的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尽管对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但其中蕴藏着压抑与痛苦他却能清楚的感受的到。

岑衍开始一点一点的将那糟糕的过去剖开给他看,听的邵欢眉头紧皱。

……

其实一开始, 岑衍也曾有过幸福到惹人妒忌的家庭, 他的父亲——岑允和,在六年前还是市一中的校长,事业有成意气风发, 深受老师与同学们的爱戴。

而又由于岑允和的父母,岑衍的爷爷奶奶是国内知名瑞莎科技公司的董事长, 家世底蕴非常深厚,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所以, 岑允和是个彻头彻尾的富二代。

而至于岑衍的母亲——罗姝琴虽然自小就在孤儿院长大,但在服装设计方便是真的富有灵气, 大学在英国修完了课程, 毕业后入行逐渐成为了顶尖知名服装设计师, 设计出的服装曾斩杀过无数奖项, 其获得最高荣誉是全球金衣奖。

岑允和与罗姝琴相识于以浪漫为名的法国,他们火速坠入爱河, 登记结婚后很快就有了岑衍,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岑衍可以说是在父母的无尽宠爱下长到了七岁。

也许是七年之痒, 也许是罗姝琴太过注重事业,等她的工作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几年时,她发现岑允和变了。

变得回家越来越晚直到夜不归宿;变得与她的交流越来越少,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敷衍……

一个女人对自己男人的是否出轨是非常敏锐的,很快,罗姝琴便闻到了岑允和身上陌生刺鼻的香水味。

她感到很痛苦。

她是真的将岑允和爱到了骨子里。

罗姝琴开始试图挽回这段婚姻,工作彻底放弃,做回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全职太太,每天都在期待岑允和回家吃饭,但每天的期待都会落空,只剩下她自己和小小的岑衍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

她逐渐变得歇斯底里,疯狂可怕,但偶尔见到岑允和时却又瞬间变得温婉贤淑,一如曾经。

每当岑允和不回家吃饭的时候,罗姝琴不会吃,岑衍也不能吃。

一个七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动不动就会饿,因此他哪怕再饿,哪怕嚎哭到干呕,罗姝琴也不会允许他吃饭,一定要等到岑允和回来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

而很多时候岑衍哭的令罗姝琴烦了,就直接上去两耳光,拽着自己儿子的头发就把他锁进放置扫帚拖把的狭小储物间里,一锁就是四五个小时,甚至还可能更长。

岑衍就是在这个时候,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和强迫症,他每天晚上睡觉都必须开灯,睡觉前会检查好几遍房门还有窗户是否真的锁好,怀里必须要抱着抱枕才可以勉强睡着,但尽管如此,他半夜还是经常会突然惊醒,而后孤零零的独坐至天明。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之久,岑衍从一个天真爱笑爱撒娇的孩子,逐渐变成了沉默寡言阴郁的少年。

他的身上每天基本上都会有被针扎,被烟头烫的新鲜伤口,一旦他的母亲发疯,他便逃不了被虐打,被关小黑屋的后果,其原因就是他越来越长的像岑允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所以,罗姝琴恨。

岑衍不是没有反抗过,他也曾找到机会告诉过爸爸,但换回来的仅仅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别闹”;找到过爷爷奶奶,但他们出于繁忙的工作根本就没时间见他。

当然他也亦曾报过警,只是待警察来了之后她母亲却笑容和蔼的解释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并当场脱.掉他的上衣给警察验证,只见他身上光滑白皙,没有丝毫伤痕。

岑衍被警察教育了一顿,待警察走后,他被罗姝琴打的几乎没了半条命,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半地毯。

岑衍自记事起,就发现自己的体质很特殊,身上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总会很快痊愈,且不留任何疤痕。

这一度成为他无尽痛苦的根源。

岑衍就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生不如死的活着,带着憎恨,厌弃,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可是他逃不掉,他只逃跑过三次,但都失败了,被罗姝琴派保镖轻而易举的抓回来,关上门后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打,而最严重的一次,是他硬生生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但就算是这样严重的伤却也不需要去医院,因为一两个小时候就能痊愈,而且不知为何,罗姝琴对他的这种体质没有任何疑问,反倒是理所应当的很。

但很快,岑衍便知道了自己的生活其实还可以变得更糟糕。

因为那个夏夜,好不容易回家吃晚饭的岑允和随口夸奖了岑衍的学习成绩,于是连带着对罗姝琴都和颜悦色起来,看向她的目光就跟以前一样,甚至晚上还来了兴致,跟她做了一晚上的AI。

并且,罗姝琴终于找到了让岑允和对自己温柔的方法。

她开始给岑衍报各种各样的补习班,钢琴,街舞,书法,跆拳道……安排的紧紧凑凑,除却上课时间,岑衍每天都要学习这些他并不喜欢的东西,压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之后,罗姝琴不仅要求岑衍要每天认真学习,还要求他必须要取得奖项,只要岑衍得一项奖,罗姝琴一天都不会打他,反而会给他做很多他爱吃的菜。

岑衍于是不在挣扎,不在逃跑,他开始疯狂的去争夺各种各样的奖项,得到的奖状很快就贴满了整面墙,而与此同时,他开始在罗姝琴的要求下变得爱笑起来,像是带了一个面具。

【你只有笑起来才是最像你爸爸的。】

——这是罗姝琴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

……

而每当罗姝琴将岑衍获奖的事告诉岑允和,岑允和就会非常愉悦,很多时候都会回趟家吃个饭,由此可见,其实岑允和对岑衍是真的关心,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随即同年二月,罗姝琴怀孕,年底诞下一子。

由于有了新成员的加入,使得岑允和也天天回家看孩子,这令罗姝琴一度将自己的小儿子称之为小福星。

于是,岑衍便有了一个小他九岁的弟弟。

他很喜欢这个弟弟,因为有了弟弟的存在,罗姝琴将重心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对他的盯视虐待也逐渐少了许多。

岑衍度过了三年堪称幸福的日子,他带着弟弟玩耍,给弟弟做好吃的,而弟弟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二字。

岑衍脸上真正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开始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少年。

但就在他弟弟三岁的时候,岑允和又开始不怎么回家了,哪怕偶尔回趟家,罗姝琴亦能敏锐的发现他大衣上的香水味,衬衫领口的口红印。

罗姝琴失魂落魄,暴躁易怒,她开始变本加厉的对岑衍盯视打骂,而由于她对小儿子还尚有几分温情,所以每当她开始“教育”岑衍之前,就会将小儿子送到婆婆家住上几天。

……

这对于当时十二岁的岑衍来说是他最黑暗的日子,但却远远没有结束。

十二岁那年的一个雨天,岑衍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条流浪狗,这只流浪狗有着一双湿润乌黑的眼睛,本雪白的皮毛被泥水弄的脏兮兮,由于左后腿残缺,所以被主人遗弃了。

岑衍莫名觉得自己很像它,之后,他把它悄悄藏到了别墅后花园的一处灌木丛中,并给流浪狗做了一个简易的狗窝,每天的乐趣就是给狗狗弄吃的,捋毛,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少年。

于是,这只流浪狗便成为了当时岑衍唯一的心灵寄托。

然而没过多久,等岑衍再次去后花园喂狗的时候便发现那只流浪狗不见了,而那简易的狗窝也被砸成了稀巴烂。

巨大的恐慌瞬间笼罩了他,岑衍几乎疯了一般的跑回了别墅,刚一走进大厅便看见罗姝琴将那流浪狗剥皮抽骨的样子。

罗姝琴则在见岑衍来了后,漫不经心的将那鲜血淋漓的狗丢到他的脚下,一边用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道:“这就是你最近学习成绩下滑的原因吧,妈妈已经帮你解决了。”

“为什么……”岑衍低声呢喃道,目光空洞的蹲下.身将那一摊烂肉抱在了怀里,顷刻间殷红的血便染湿了他的校服。

“你还有脸问!”罗姝琴直接被他的这句话激怒了,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玻璃杯砸向他的额头,摔落到地上碎玻璃四溅开来从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老师跟我反应说你最近上课一点都不专注!甚至还在课上睡觉!都是这个腌臜玩意儿耽误了你学习!”女人高声训斥道。

而抱着狗的岑衍木着一张脸,大脑晕眩昏沉,血腥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蹿,令他有些恶心。

为什么上课不专注,为什么在课上睡觉,那是因为他已经连续高烧好几天了。

但尽管如此他也没做出任何辩解,只紧紧的将流浪狗抱在怀里,哪怕女人过来扯着他的头发教训,跪在玻璃渣上的膝盖已经鲜血淋漓,他也没有松开手。

后来罗姝琴打累了,慢条斯理的坐回了沙发上,之后,她从书包里拿出岑衍的手机,随手拍了几张岑衍跪在血泊里的照片,声音冰冷道:“自己把这照片洗出来后贴在书桌上引以为戒,同样的错误,我不希望你在犯第二次。”

岑衍垂眸不语,一动不动的宛如死去,任由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如风一般走去,手机嘭的一声掉落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轰隆隆——!”

这时,窗外突然乌云密布,暴雨如注,整个世界皆被笼罩于黯淡的灰色之中,雨水噼里啪啦的从敞开的落地窗肆意冲入,扬起两侧灰白色的纱质窗帘,于半空中不停翻飞。

如,末世一般。

岑衍跪坐在满是血泊的地上,抬眸遥遥望向了灰蒙蒙的天际,脸颊感受到了一阵微凉,不知道究竟是雨还是泪。

他踉跄着走出别墅,任由倾盆大雨在顷刻间打湿了全身,抱着流浪狗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后花园里。

他蹲在地上先将流浪狗小心的放在一边,雨水顺着苍白的下颚滑落,滴在石子圈成的水坑里,溅出透明的水花。

岑衍目光专注的将手插进泥土里,一下又一下的向下挖去,很快他的指甲就流出了血,殷红的与雨水混合成浑浊的颜色,似完全不知疼痛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土坑呈现在了岑衍眼前,随后,他将流浪狗放到了自己亲手挖的土坑里,并认认真真的填上了土。

做完这一切后,岑衍扶着湿漉漉的树干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出的气息滚烫灼热,大脑昏沉的厉害。

“咚——”

被烧的近四十度的少年直接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

这一件事发生在初一上半学期,令他一度消沉了很久,并且从那以后,岑衍就彻底变了。

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学习成绩永远都是年级第一,大大小小的奖状最后捆扎成一沓当废纸卖掉。

他会突然喜欢上某一件东西,之后没过几天便会弃之如履,凉薄的可怕。

岑衍以为自己今后的人生大概一直会搅在这恶臭的泥沼里越陷越深,直到死亡,但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在岑衍初一下半学期的某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天气很是晴朗,天空湛蓝的看不见丝毫白云。

罗姝琴看外面天气这么好,就心血来潮做了丰盛的便当就打算去送给岑允和吃,于是她穿上了最喜欢的红裙,带着三岁的小儿子来到了一中。

只是当罗姝琴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时,她却被隔壁办公室的老师告知岑允和在图书馆查阅什么资料去了,所以此时并不在办公室。

随后,罗姝琴又牵着小儿子去了图书馆,带着满腔期待,与即将见到心上人的雀跃。

只是她在刚抵达图书馆后却发现大门紧锁,罗姝琴有些疑惑,于是想了想后便转身来到了图书馆的后门。

这个后门很隐蔽,一般没几个人知道,而且重要的是这里是当年岑允和带她过来的,进去之后她就被岑允和压在门板上急切的啃.咬。

回想起过去,罗姝琴甜蜜的笑了笑,随后她进了图书馆后便开始一层一层的寻找岑允和,一直找到了五楼。

由于这个时候的图书馆的装横还很落后,都是木地板,铁栏杆,因此穿着高跟鞋的罗姝琴踩在木地板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由于图书馆闭馆,所以馆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只是罗姝琴在五楼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岑允和,就在她想在下楼找找的时候,隐隐听见了几丝压抑的喘.息。

仔细听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一个拐角处有个隐蔽的门,罗姝琴对乖乖牵着自己的小儿子比了嘘的手势,然后脱掉高跟鞋,无声无息的靠近了那个门。

门并没有关严,反而留了一道缝出来。

罗姝琴凑近了看,顿时瞳孔微缩,睚眦欲裂,只见房间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将一个女人压在桌上做一些非常不可描述的事情,空气中弥漫着的某种气味令她忍不住干呕。

“岑允和!”罗姝琴红着眼眶尖叫道,打破了一室银.乱。

覆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动作一僵,慌慌张张的提好裤子站直了身体,惊恐的看向站在门口的罗姝琴。

“姝琴……我,我不是,你听我解释!”岑允和赶忙上前几步,完全无视身后正在慢条斯理穿衣的女人——苏水蕊。

罗姝琴气的发抖,她上前直接甩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泪水瞬间盈满眼眶,而后逐渐的……心如死灰。

她为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将全部的爱倾注到这个男人身上,可结果呢?纯粹炽热的爱情换回来的就是这样的侮辱吗!这样真的值得吗?

罗姝琴感到很疲倦,她突然不想在这么继续蹉跎下去了,轻声道:“我们,离婚吧。”

“不行!”岑允和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因为岑允和此人,极好面子,且虚荣心特别强。

他和罗姝琴当年的婚礼办的极其盛大,邀请过多个名门世家前来参加,无数知名媒体都争相报道过,屠戮了当时大片新闻报纸版面,而这令岑允和在感到有面子的同时也感到了很骄傲,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之后他和罗姝琴的婚后生活也一直很和谐,被媒体时不时报道说情比金坚,一往情深,这就导致了岑允和沉迷自己给自己建的人设里,再也走不出来。

……

于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以说是极其戏剧性的。

他们激烈的争吵起来,完全不顾旁边茫然无措的小儿子,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连那个小三都参与了进来。

到了最后他们吵的红了眼,到了直接上手推搡的地步。

小儿子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并不好,遂软软糯糯的上前想去制止:“爸爸妈妈,你们别吵啦……”

可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又能阻止什么?

更何况,一个愤怒至极的男人是没有丝毫理智的,他在跟罗姝琴争执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在他旁边的孩子,于是一个推搡间,没站稳的小儿子直接咣当咣当的从五楼楼梯口滚落了下去,后脑嘭的一声撞击到了墙壁前的消防栓的尖角处,血流喷涌,瞬间就没了气息。

罗姝琴立刻就疯了,她猛的推开岑允和,三步并两步跑到小儿子身边,手指颤抖的拿出手机要叫救护车来,但刚拿出手机就被岑允和夺走,而后直接扔到了窗外。

“罗姝琴!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叫救护车过来然后闹的全城皆知!?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这可是间接杀人!”岑允和神情激动的高亢道。

“这是你的儿子!你亲生的儿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愤怒绝望至极的罗姝琴头发凌乱,直直的扑了上去掐住岑允和的脖颈,尖锐的指甲甚至都陷进了肉里。

但一个女人的力气终究还是比不过男人,岑允和扣住罗姝琴的手腕,理智终于失控。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了,罗姝琴难以置信的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岑允和,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坠落,风将她顺滑的黑发扬起,直到……

“嘭!”

令人心惊肉跳的重物落地声骤然响起,殷红的血逐渐蔓延到女人的四周,濡湿了红色裙摆,进而变成了暗沉的红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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