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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顿时，剧烈迅猛的风掀起发梢和衣角, 从裂缝涌出的黑雾越来越多, 哀嚎声震耳欲聋, 隐隐可见从鬼界「狱」中过来的魑魅魍魉正扒着裂缝边缘，像是在等裂缝变得更宽一些就立刻出来。

这个时候, 邵欢才注意到裂缝两侧悬浮的魂魄, 一道是付晓，另一道是一位女孩。

他们都脸色惨白，闭着眼被禁锢在裂缝边缘, 那些黑雾犹如锁链般缠绕在他们身上，肆无忌惮的吸取着魂魄的能量。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一阵子自己忽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是付晓。

付晓是自杀, 且在生前又经历了校园暴力事件，按理说变成鬼魂后肯定周围会有怨气和煞气，但当时邵欢在卫生间里见到已变成鬼魂的付晓, 魂魄上竟没有丝毫的阴诡气息，干净的犹如刚出生的婴儿魂灵。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付晓所在的地方极其阴煞, 能无声无息的就将其魂上的煞气分解吸食, 从而不断壮大自身。

由此可以推断, 高中城地底下定是埋葬了无数亡灵，亦正如程鸠所说——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万人坑。

他怎么能忽略这一点？

如果当时能及时察觉, 兴许会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救下付晓和那个女孩的魂魄。

而如今他们作为撑开裂缝的支柱，魂魄早已被那些死气钻的千疮百孔，更别说那还是来自于鬼界「狱」的死气, 一旦死气停止输送，他们二人也就真正的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事情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邵欢死死盯着程鸠的身影，胸腔蔓延出了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清冷的月染上了红色，从高处向下俯瞰，可以望见无数姿态丑陋，狰狞扭曲的鬼怪，它们嘶吼着，抓挠着，动作迅猛的流窜在高中城的每处角落，直至结界边缘。

他突然明白了，程鸠是在报复。

以生魂为支柱，开启裂缝，连接鬼狱，释放出鬼怪和至阴死气，然后在唤醒高中城下的亡灵。

一旦高中城设下的结界破碎，万鬼侵蚀人间，电视小说中所描绘的丧尸世界将不再是幻想，而是残酷血腥的现实。

——不可以。

“其实引你们来这里，就是想让你们亲眼看看人间界是如何在我手里湮灭重生的。”程鸠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指，又捏碎了浮在半空中的一个学生魂魄，眼中逐渐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疯狂，他低声呢喃道：“那定是一场华丽美妙的视觉盛宴，我想你们也一定会喜欢的……”

“程鸠。”邵欢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刺骨，“你擅自将人界与狱相连，唤醒数万恶鬼，肆意残杀无辜生魂，业障已经足够深重，在这么下去……”

——会被天道降下的业火焚烧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化成灰烬。

程鸠低声笑了起来，他并未有任何言语，只伸展开了双臂，宽大的黑色长袖被风吹的鼓起，灵力汇聚成一道道细流向裂缝涌去，随即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那裂缝宽度又变宽了几分，鬼狱中挤在裂缝口处的怪物哀嚎着伸出了漆黑枯萎的手臂。

……

邵欢冰凉的手指蜷缩了起来，眼中的情绪浮浮沉沉，轻声启唇道：“衍哥，在这么下去不行，我有办法暂时遏制住那道裂缝的死气，你……”

“不行。”岑衍眼睫低垂，本黝黑难测的瞳仁里隐隐有红光流动，话语说的又轻又柔，仿佛揉杂了蜜，“你待在这里，我去。”

“可……”邵欢话还没说完，便感到本环在自己腰身上手松开了，与此同时，寄生在他身上的黑色鬼藤却猛的生长开来缠绕于身，从而形成了牢固的保护层。

接着，一道凌冽的风划过脸颊，只见岑衍身形轻盈的掠了出去，快的邵欢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岑衍的外表骤然变幻——

帝服加身，鬼角出现，银发在血月下肆意飘荡，其猩红的眼中倒映着程鸠似笑非笑的面容。

顷刻间，高中城里死气翻涌，万鬼哭嚎。

随即，岑衍右手中的碎魂刀上开始萦绕起翻滚着的浓郁黑雾，犹如正在燃烧的黑色火焰，令人颤栗的杀意铺天盖地迸发开来，掀起极其强劲的气流。

“还是年轻啊……”程鸠的声音轻的微不可闻，像是叹息一般，从半空中凭空抽出来一根长约三米的白骨鞭。

岑衍的银发在空中飘荡，他眼神冰冷，身上散发出可怖渗人的杀意足以令人胆寒战栗，以及从碎魂刀上不断溢出的，掺杂着殷红血丝的黑雾则在他的身侧起伏不定，而后不断扭曲成庞大怪物的模样。

“从鬼帝身上溢出的黑雾也称之为「鬼镜」，因为，它们能够反应出主人内心最真实的样子。”程鸠弯起唇角，手中的骨鞭一甩直接迎上了向他劈来的碎魂刀刃，发出的巨大声响犹如雷鸣，他凑近了距离他只有十几厘米的岑衍，嗓音阴柔：“可真是丑陋不堪啊，难为邵欢能受得了你。”

听此，岑衍也缓缓的笑了，只是那笑容渗人且极具压迫感，目光更是犹如冷涔涔的刀子，刺的人眼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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