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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晌午还大晴天，没想到还没过一盏茶，便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自屋檐顶划过，都落在贤王府众人脚边，一滴未散一滴又起，浸湿了所有人的鞋袜。那粘稠的交织感，催的所有人内心犹如火烧一般难受。

贤王站在下人们撑得伞下，被响彻云霄的雨声聒的心烦，看所有人都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便骂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还有半个时辰便能归来么？这么大的雨，我儿在路上可别出什么事啊！”

身后下人赶紧作揖：“王爷息怒，想来是雨天路滑，耽误了些时辰。”

“那便是下人准备不周，应当早知有雨，备上钉针车轮防滑。”贤王大手一挥，指着所有人的鼻子骂：“你们在这儿杵着做甚么，还不赶紧备上暖身茶！”

“回禀王爷，郡主早就着人已经备上了。”

贤王脸色这才好转，下人们哭丧着脸，只能瞅着东街望眼欲穿，心里求菩萨告佛祖，祈求那小祖宗赶紧回府。

天莺一向胆小很小，又因为是庶女的缘故，所以并不讨贤王喜爱，她最害怕父王大声说话，便挨着锦天歌身后小声问：“父王怎的今日火气这样大？”

“听说是今日上朝，被那些文臣说了一嘴。”

“啊？那个文臣这么大胆啊，连父王都敢上奏。”

“好像是因为李明利大人说父王的俸禄过高，超出了寻常王爷应有的额度。”

天莺又问：“这李明利是工部侍郎，职掌土木兴建之制，为何管起了父王俸禄之事？”

锦天歌皱眉沉思，这李明利旁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乃是三皇子锦钰生母丽妃的表亲。前世丽妃因为勾结前朝而被皇伯父撤去封号，而这位在前朝同她勾结的，正是这个李明利。

此番针对父王进言一事，恐怕也是受了锦钰的指使。

下人们没担心多久，不远处就传来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一个八人座的枣红色大马车靠近，停在贤王府门口。

众人伸长脑袋往轿子里瞅，马车上依次下来几个小厮和丫鬟，最后走下来一个浑身湿透的华衣小少年，正哆哆嗦嗦的立在马车前跟贤王行礼。

“孩儿拜见父王。”

贤王和贤王妃立刻喜气洋洋，不顾倾盆大雨就走下台阶拉住锦天佑的手，三个人热泪盈眶。

看到自己儿子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透，再瞧那娇子，也被淋的湿哒哒的。下人丫鬟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便怒上心头，勃然大怒：“你们是怎么做的下人，这轿子怎的被雨淋成这个样子？”

锦天歌看父王又要发作，便撑着伞横在下人们中间，说道：“先别说这些了，快去让弟弟换件干净的衣服、洗个热水澡，喝些姜汤吧！”

锦天歌侧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比她还要高上一头的弟弟锦天佑，微微一笑：“天佑长得这样大了，南山的风水养人啊。”

锦天佑瞧了瞧自己的长姐，自己湿的像个落汤鸡一样，苍白的小脸上的浓眉大眼咕噜转了几下，似乎有些疑惑。

他每次回家，长姐都对自己爱答不理，怎的今天还夸奖起他来了？

锦天佑拱手行礼唤了一声长姐，便被贤王妃拉进府内，好生伺候去了。

弟弟接来了，锦天歌也不想看母亲那副多日未见儿子、哭哭啼啼的模样，只回屋让下人准备热水澡，自己好好泡一泡。

躺在闲花池中，四处都是封闭的窗门，只有自己身下一片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锦天歌让下人们帮自己脱下鞋袜之后，便踩了进去。

温柔滚热的水沁满浑身，锦天歌回头吩咐：“你们都出去吧，我泡一会儿再喊你们。”

丫鬟们纷纷领命，屋子里只剩下了她。

锦天歌瞧着自己小了一整圈的身体，看着池水倒影中，自己稚嫩的脸庞。看着看着，锦天歌便看出了神，总觉得这样小小的自己很是陌生。眼睛也不似十九岁时的圆滚明亮、肌肤也不如十九岁时吹弹可破。

明明她现在这个年纪才是豆蔻年华，为什么反而没有十九岁时貌美了呢？

她轻轻拍打水面，水面泛起一层涟漪，似的她的五官看不真切。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熙熙攘攘的声响，锦天歌高声换道：“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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