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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在紫金城的大理寺牢狱之中，有一间环境较为干净的铁牢，里面端坐着一位青年，正抬眸透过巴掌大的窗，看着那四方的天。

自天亮到天黑、周而复始不知轮转了几番。

“三殿下，有人来瞧你了。”外面有狱卒的声音传来，随后有翻钥匙的声音和铁链翻动的声音，一道刺眼的光线顺着大开了牢门夺涌而出。

是谁？

如今他已沦为阶下囚，他的党羽也都被撤职查办，昔日的三殿下一朝功败他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来人身量纤纤手中提着一盒竹篮，停在铁栏门口蹲下，声音柔和带着些许哽咽：“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锦钰不动如山，只抬眸打量了一下那人，心中一怔：“怎的是你？”

锦天莺攥着竹篮的指骨微微发白，声若蚊鸣：“你咳疾未好又落此潮湿之地，我给你做了些药膳。”

“你怎么这样傻？”锦钰匪石之心私有松动，他轻叹一口气：“如今我已不是殿下，被父王削爵囚禁，你还来看我不怕被牵连吗？”

“我就是想来瞧一瞧，你到底长着什么模样。”

“如今你瞧见了？”

“瞧见了。”锦天莺打开竹篮，潮湿阴暗的地牢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霏：“同我想象当中的一般无二。气度非凡，绝不是寻常贼偷能有。我早该想到，你身份应当如此尊贵。”

“本殿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尊贵之说？”

“殿下曾告诉我，不要妄自菲薄。小女一直铭记于心，当即之时，殿下还是要保证身体。”锦天莺将带来的菜肴挨个摆好，然后收拾空蓝离开。

“等等。”锦钰叫住了她：“锦二姑娘为何对本殿如此挂怀，你可知那日槐树下相遇，身上的伤口乃是本殿自己划伤的，就为了探知你贤王府精卫兵的所在。”

“殿下若是恶人，就不会告知我此事。”锦天莺侧头浅笑，声音如莺啼细软动人。“我长姐曾教导我，与人相处不应看对方的身份背景，而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殿下所行也定有自己的道理，莺儿不知也不好来问。”

“父皇定本殿之罪，意欲谋反、私自买兵。这些罪状，本殿皆认。可从未有人问过本殿，为何如此。”锦钰苦笑着，从枯草中站起来。他一身华服，不染凡尘，那身王家气派纵然是身陷牢狱，也不减半分。

锦钰走到她面前，半寐着双眼。“若是太平盛世，谁又愿做这大逆不道之举？若不是为了自保，本殿又何苦落得如此下场。”

“本殿的皇兄乃是嫡出，即使偷懒懈怠都是人言仁心圣彧，而本殿却是顽劣不堪难当大任。纵使本殿如何努力，一个庶出便永无出头之路。”锦钰握着冰冷的栏杆，寒入骨髓，“他的嫡母嫉妒我母妃的盛宠，他便嫉妒本殿的才华。母子二人狼狈为奸，害死了我母妃不够还要屡屡对本殿下毒手。”

“而父皇，也从未听本殿只字片语的解释，便将本殿定罪。”

“如今本殿反抗便是意图谋位大逆不道，本殿顺从便是暗受毒害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如此，本殿何故不拼上一把？”

锦钰说着，双眼跟着猩红了起来。

锦天莺鬼使神差的走过去，隔着栏杆握住他冰凉的手，十分动容。她一向清楚后宫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可万万没想到真正身处之中是这样的嗬骨嗜肤。

“如今，二姑娘到算得上本殿的半个知己了。”锦钰的手被她柔弱无骨的掌心包着，得到了些半生未曾感受到的炙热。

“殿下谬赞，小女子不懂什么的。”

“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本殿在此关押数日，唯有本殿万万没想到的二姑娘前来探望。”锦钰沉思些许，又说道：“二姑娘若真心想助本殿，还请将此物替我转交给一位大臣。”

天莺瞧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墨玉扳指，稳稳的接下在眼前端详：“这是……”

“这是我母妃的遗物。”锦钰有些神游，目光落在锦天莺的脸上似透过她在看向旁人。“我母妃曾与刘御史有过一段交情，不到万不得已，本殿也不会请他帮忙。二姑娘仅需将此物转交于他即可。”

锦天莺点头应道，将这扳指放入怀中，拎着竹篮离去。

走在回府的路上，立小梨看着这小郡主步伐轻盈笑纹藏不住的模样，也跟着欣喜：“那大将军对郡主真是不错啊。”

“那里不错？”锦天歌摆弄着耳边的碎发，心情雀跃。

“要给郡主买好些个东西哄郡主开心啊。”立小梨窃笑着：“在我儿时，我爸……我父亲和我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他俩也经常斗嘴时常吵架，但是我父亲每次给我娘送些东西之后，俩人就会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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