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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莎莉娜自来到靖王府后, 总共见到他没有几面, 自那日被靖王府找过茬之后, 她这个后院小屋里的其余婢女便不再把她当回事了。只有一个叫昨日的丫头愿意来自己的院子里侍奉自己, 因为语言有些不通, 二人素日里话并不多，但那昨日并不像其他康华人那般势力，明里暗里的以为自己听不懂的嘲讽。

莎莉娜并不在意, 自去年在西库塞的城池上见到他的时候，那颗心便牢牢的拴住, 跟着他一起去了康华。她不想留在大漠，一是因为他，二也是因为想要保命。

昨日原本是因为犯错被罚过来的, 后来那个错据说澄清了，便又送回了梨院中。

可莎莉娜这些天却常常能见到那昨日过来给自己收拾屋子，心中很是感动，便主动跟她说话：“你不怕那靖王妃责骂你吗？”

“奴婢不怕。”昨日抬头一笑：“公主背井离乡到这里为人妾侍，奴婢看着觉得甚是可怜, 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总觉得能帮一些是一些吧。”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莎莉娜感谢你。”她站起身来, 向昨日微微弓腰以视感激。

昨日心中一喜, 想到王妃交代已完成了大半，便故作心疼的宽慰：“公主在大漠过得好好的，为何非要来康华这里受屈辱呢？还自爆身世，奴婢真是替您觉得不值啊。”

莎莉娜眼窝深邃, 瞳孔蔚蓝似初白的苍穹，在那眼底好似容纳西北大漠，和那满室的白烛：“公主？你们都觉得是无上荣耀，却不知道最后还是个物件罢了。”

这番话被昨日转达给锦天歌的时候，听得她内心发毛。

她其实早就想到了，若这公主之位是天下第一得意事为什么她甘愿拱手相让？可大漠的老可汗怎么着也是一个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

但是她的这个想法被季少琛否决掉了。

“大漠人虽讲究男女平等，但女子平等的基础上建立着另外一个为人不知的秘密。”季少琛斜斜坐在床上，枕着软枕看着躺在身旁的妻子，伸出手来替她抚摸着日子增大的小腹，轻柔至极不敢多使一丝的力气，这些日子来四小周国并无战事，季少琛都怕自己在这样下去都快忘了刀是怎样提的了。

看着妻子疑惑的目光，季少琛沉思片刻：“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这些年来跟大漠打过这么多的接触，也查过许多的俘虏。他们很多都会将亲人的骨骼戴在身上，以此来求亲人在天能保佑自己。”

“这也太有违天伦了，人既身死，为何不入土为安呢？”

“入土为安的都是男子们的身骨，女子的骨骼才会留作守护后人为用，地位越尊崇他们便觉得越有神力，这就是她们能够在活时能和男子们平等的代价。”季少琛指尖微凉，轻轻刮了刮她鼻子上的细汗：“早点睡吧，看你的满眼乌青，这几天又没休息好吧。”

锦天歌轻叹口气，将脸埋进他的臂弯之中，这两天真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沉重了起来，昨儿睡时还能平躺，今日却只能侧着不然这肚子里的小人要压着自己。

睡意朦胧的时候，又想起这大漠公主的传言，那小梨算不算的上是天选之人呢？她回到大漠，死后会不会也被人拆掉骨头，挂在后人的身上呢？

想到这里，锦天歌不禁浑身打了个寒噤从半睡半醒的梦中惊醒。

再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的季少琛不见了踪迹，身旁掀起的被角还残留着余温，似刚刚走不久。她以为是出去一小会儿便能归来，左等右等竟毫无半点动静，锦天歌坐起身来披上一件厚厚的袄，叫了两声门口昨日的名字没应后，一开门发现昨日也不见了。

她鬼使神差的想到去后院小屋看一看，走到半道远远看过去果然还亮着灯。

夜风骤起，钻过她里面单薄的衣衫，犹如一盆凉水将她浑身浸透。

直到在屋外听到季少琛的声音前，锦天歌都在安慰自己兴许是莎莉娜自己还未睡。

后院小屋是靖王府最偏僻的所在，平日里并无什么人过来，院外的杂草横生也许久未有人清理过，想来她一个异国他乡又无人帮衬的公主，府邸里的人也不甚想去巴结。锦天歌靠着外面半人高的野草挡住自己，一步步靠过去最后贴着一扇半开的小窗，听着里面二人的交谈。

似有女子哽咽的声音，在说着什么真假、保命，痴心之类的话。但另一边传来的男子声音十分清晰：“莎莉娜，你知道我会感激你昔日救我之恩，不会杀你，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如今我也救你一命，不会让大漠杀你。”

莎莉娜歇斯底里的声音骤然传来：“我究竟那里不好，竟遭你嫌弃至此？”

“此番我以解释多遍。”

“你便要守着她过一辈子吗？”莎莉娜又哭又笑，似有些疯魔：“你既如此爱她，可知她身上的剧毒只有我才能延缓毒发？”

锦天歌听到这里差点儿哑声尖叫，一股骇人之意自骨髓深处传来，她努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一时之间脑中竟如埋入一直炮仗炸开一般。

她身上有毒？为何这么多太医大夫都瞧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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