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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美玉缀罗缨(三合一)
狄瑶一直以为容璟温润如玉, 断没有想到他竟会像眼前这样强势。手臂还撑在她的发间, 二人的距离非常近,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
狄瑶只觉得心猛地怦怦直跳, 容璟细长的发随风拂过了她的唇瓣, 让她条件反射抬手一推,直接将他推到了车架上。
容璟发出闷哼一声,随后抬起头:“夫人真是不手下留情啊。”
狄瑶脸涨得通红, 硬梗着脖子不理睬他,直接上了马车。
车厢里, 二人隔着中间的距离对坐。
狄瑶之前从容璟口中得知闻人琮在玉府时,她是有些不相信的,但现在看来容璟的能力远远在她想象中之上。
在沉默了许久后, 她先开了口:“多谢公子,今日我见到了闻人琮。公子的消息确实准确。”
容璟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能帮上瑶瑶的忙,自然是最好的。”
他的态度总是这样,让狄瑶辨不清他到底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她没有继续回复, 而是坐在车中思考起来——容璟既然在广安城中开了酒庄和酒楼,那应该会从其他地方进货, 只要进货就会有商队的, 如果能借助他的商队,会不会有机会把闻人琮送出广安城?
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面前这个看上去一直都很好说话的人, 是否会同意……不过,这似乎也是一个能够趁机看清他态度的机会?
容璟表面上是跟着她来到邳国,但他会不会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或许就是跟邳国的现状有关?他能找到连宜都王都无法找到的闻人琮下落,便代表他其实一直在注意邳国朝堂的动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对现在这样的情况无动于衷呢?
他是想站在丞相和宜都王那边?还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个清楚。
“公子,我想求您一件事。”狄瑶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他。
容璟一双眼眸挽起一个弧度,嘴角轻微上扬,像是随时都含着情谊:“你希望我助你将邳帝闻人琮送出城?”
狄瑶神情一凛,眼眸掠过惊异之色,容璟竟一下子说中了她的心事。她微微咳了一下,似乎怕他更深层看出她的试探,将目光微微瞥开:“嗯。宜都王现在派兵搜城,玉府又并非是一个长久安全之地,时间久了,容易被发现。公子既然运营了酒庄和酒楼,应该有商队可以自由进出广安城吧?所以我希望公子可以帮我这个忙,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答应?”
“可以。”
狄瑶:“???”
她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好处,却没料到容璟竟直接答应了,这反倒是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真……真的吗?”
“如果瑶瑶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帮你。”容璟的嗓音低沉优雅,更是隐约中染着一丝笑意,仿佛随时随地都在蛊惑人心。
狄瑶僵了一下:“什么事?”
容璟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掌上:“我想与瑶瑶成亲。”
狄瑶眼睛猛地一瞪,脸迅速红了起来,整个人像被火烧一样:“你……我在同你说正经的话。”
“瑶瑶难道觉得我在说不正经的话?”容璟眉眼依旧是带着笑,反问道。
什么情况?!这容璟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她现在完全搞不懂容璟的脑回路了,这个人真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在沉默半晌后,她决定再确认一次:“如果公子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代表只要我答应与公子成亲,公子就会助我送闻人琮出城?”
容璟俊美面孔依旧含笑:“嗯。”
狄瑶彻底沉默了……
这人真的太难对付了……她原本想通过这一次看清容璟的态度和目的,但显然面前这个人根本没什么依据可言,她完全看不清他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但是……如果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就送闻人琮出城,她不介意成一次婚。
反正日后还可以和离,实在不行也能被休……若真的不被休,她还能就地遁走直接闪人,让容璟找都找不到。
久久沉默后,她终于开口应了下来:“好,我同意。”
***
邳国皇城。
夹道上有一排宫人正急匆匆赶来迎接入宫的宜都王和其世子闻人凯。
宫人们毕恭毕敬的站在夹道两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来的队伍。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有一位宫女十分奇怪的小声冲边上另一人嘀咕道:“怎的有人敢在宫里骑马,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边上的人“嘘”了一声,暗示她别说话。
皇宫里的事儿谁说得清楚,今天他当皇帝,明天又换个人当皇帝。谁都知道现在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而这宜都王又是闻人皇族血脉,自然更得人心,而且宜都王有自己的军队,要是发难起来改朝换代也不过是眨眼之事,宫里的人谁都会审视夺度。
果然,那“嘘”声的宫人才如此想,便有一总管太监从人群中翘着脚缓缓走上来:“王爷、世子,皇上已在宗枢宫等着二位,老奴特地前来引路。”
连总管太监都知道见风使舵,需得忌他三分,指不定日后头上的主子就又换人了。
“嗯。”宜都王应了一声,这才下了马来。
刚才说话的宫女因为好奇,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马上那二人,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模样,一身紫色长衫,器宇轩昂,眉宇间震慑的锐利无时无刻不在向四周散发着权威;另一人年轻许多,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黑色长发被束在玉冠中,骨架包裹着硬朗的肌理显得他身形修长,容貌十分俊美,但那双细长的眼眸却淡漠疏远,仿佛一瞬间就将人隔了千万丈远。
许是看得有些呆了,被宜都王身后护卫的侍卫看见,立刻从人群中伸出手来,一把将那宫女拎出,直接按跪到地上。
宜都王淡淡瞥了一眼:“现在皇宫里的差事,当得倒是越来越随意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彻底吓傻了,她没想到自己盯着看犯了忌讳,却会这么直接被人抓出来,整个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连忙“砰砰砰”磕头:“奴婢错了,求王爷世子饶命!奴婢错了,求王爷世子饶命!”
总管太监本来特地赶来引路,就想搏个好感,却不料自己底下管的人却犯了大错,连忙吩咐人上来将这宫女拉走:“以下犯上,冲撞王爷世子!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
几个太监上前来拉住那宫女就往后拖去,宫女因为挣扎求饶,半天没有被拖动。总管太监脸色都青了,急忙催促道:“慢手慢脚作甚!赶紧带走。”
“是,是!”那几个太监吓得更用力拉扯宫女。宫女被硬生生拖走,地上都带出了一条血迹。
周围立着的其他宫人吓得连哆嗦都不敢哆嗦一样,只能浑身僵硬的目送宜都王和其世子离开。
太可怕了。
宜都王这次入宫,并不是为了来见那个坐在皇位上空有架子的新帝韩延顺的,他只是想借进宫的名义,调查闻人琮宫里的旧人。
闻人琮身边曾有几名贴身服侍的掌事宫人,他们熟悉闻人琮的生活习性,这些人或许能助他找到他一直寻找的《邳经三山录》。对他来说,皇位不过是触手可得的东西,而这本《邳经三山录》却关系到邳国命脉,这才是邳国最关键的东西。
“狄府既一无所获,那东西必然还留在宫里。”宜都王走在路上,对身后的世子闻人凯道。
闻人凯负手跟在后头,他确实翻遍了整个狄府,找了不下十数遍,并没有找到《邳经三山录》,但如果这本书册还在宫中,那又会藏在什么地方?他们也曾在宫中找过,并没有发现这本书册……会不会是邳帝交给了其他什么人?
他如此想着,前方已到了宗枢宫。
闻人恒摆了一下手:“你不必跟着,去宫里办事吧,稍等后查完了,再来宗枢宫。”
“是,父亲。”闻人凯应下。**Y_Q_Z_W_5_C_O_M**
新帝韩延顺登基,闻人琮的旧侍都被分配到了各个宫中,有些去了苦役所,稍微有点人脉的则调配到了其他各宫做事。
原本众人都各自做着事,却忽然被一些生脸的侍卫一个一个都带了出去,弄得人心惶惶起来。
膳房的一名掌事宫女也吓了一跳,进来的那些侍卫全部冷着脸,也不回答他们的话,进来就抓走了他们膳房两个宫人。毕竟在宫里老资历了,那掌事宫女连忙追出去几步,拦下了跟随着那些侍卫前来的一名熟悉的太监:“公公,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来抓人了?”
那太监还要继续为他们带路,只能急匆匆回复了一句:“是宜都王的命令,要请了从前服侍先帝的宫人去一趟。应该没什么事,许是问几个问题,随后便会让各位平安回来。”
太监一走,膳房里的其他宫女都走了出来,看着被带离的人,都窃窃私语着。
掌事宫女心里提着一块石头,但想到是那宜都王的命令,便也不敢多嚼舌根,连忙驱散了门外的人,让他们赶紧回屋做事。
如同那两名在膳房被抓出来的宫人一样,其他各个宫也有被带出来的其他人,这些人统统被侍卫押着进了尚方院。尚方院是专门用来审问和惩戒宫人的地方,里面都是昏暗无比的刑房。被押送到这里后,宫人们一个个都瑟瑟发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听说是宜都王派了人来问话。”一个太监缩在人群里,闷声闷气道,“也不知道问些什么,想来只要如实回答,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是吗?”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众人议论纷纷着,忽然外面进来两个侍卫,把其中一人先带了出去问话,整个院内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只看着被带走的人。
之后一个又一个,人逐渐都被带出去,竟没有再回来的,许是真的问完话就被放走了。
尚方院内,闻人凯亲自监督问询。
他坐在一侧的木椅上,手中绕着一段衣上的绸缎,一手半撘在腰间,看似漫不经心,却在仔仔细细反复琢磨着每一个人口中所说的话。跟随在闻人凯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种看上去慢条斯理,却能在极短的时间把他所想知道的东西全不动声的关联起来的人。
此时又一名宫人被送了进来,这宫人是从前闻人琮身边服侍的老太监,凡是有关闻人琮的事,他是知晓最多的。
闻人凯手中的绸缎一松,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听说文琮王小时候一直是您在服侍,对吗?”
闻人琮“逝世”后,朝中给他拟了一个谥号,文琮王。
那老太监僵立在刑具前,嘴唇有些微微发颤:“回大人,是老奴服侍的。”**Y_Q_Z_W_5_C_O_M**
“文琮王在宫中,有什么关系亲密之人吗?”
老太监汗如雨出,文琮王虽然年轻,却极有帝王威势,很少会表露出与什么人关系亲密,如果非要说出一个,那也唯有那人:“狄府的狄瑶将军。”
闻人凯一怔,随后眯了眯眼睛。
狄瑶与闻人琮的关系确实亲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狄瑶已死,狄府也被查封,狄老将军又血溅街头,这条线路他们早已查了又查,但均无线索。
闻人凯蹙了蹙眉,他想知道的是他不知道的事,而不是这些他已经知道的东西:“你且说说狄瑶将军与文琮王从前在宫中有什么样的来往?”
“什么样的来往……”老太监声音颤抖,“狄瑶将军每次进宫,都会为陛下带些宫外的小物什来……狄瑶将军还常常与陛下一同用膳……习字……”
“除了这些,就没有旁的可说了吗?”
“陛,陛下还曾为狄瑶将军编罗缨……老奴,老奴以为陛下是喜欢狄瑶将军的……”
闻人凯一下子转过身来:“编罗缨?”**Y_Q_Z_W_5_C_O_M**
“是,是的。陛下专门找了宫里会编罗缨的宫女学,练习了好久,编坏了好几个。才,才编了一个比较好些的,送了狄瑶将军。”
闻人凯略微思索了半晌,他并不记得狄瑶身上有佩戴罗缨。
不过,这些也只是女儿家之事,与他所想打探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的,去边上想起来,说出两点以上之后,就可以离去了。”
他如此要求,便是让这些宫人想尽办法把一些旁枝末节的事儿都交代出来。
问询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之前像这样的审讯也进行了许多次,大多问的也都差不多。那些被带来询问的宫人也一个一个都回了原本的宫殿,只是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互相碰面也不敢说太多的话。
闻人凯问询完后,便准备去宗枢宫等其父宜都王。
但在去的途中,却在夹道上遇到了押着囚车进宫的另一人——玉府富商玉云城。
玉云城是随囚车步行而进的,他身后是皇宫的侍卫兵,押着一排排囚车进入了皇宫。那些囚车中关押着男女老少,闻人凯只一眼就辨别出了这些是狄府的家眷。
玉云城认出了前方站立的闻人凯,他恭敬的上前,朝他一拜:“世子殿下。”
闻人凯的目光从囚车上收回:“这些人……”
“这些是狄府的逃犯。我们商队在通国交界处时与他们相遇,因为他们没有通行令牌,又吞吞吐吐,便上前盘查,得知是逃犯后,便亲自押了回来。”玉云城答道,“此事我已通报了王爷,王爷让我将人送进宫来,给陛下审一审。”
“父亲在宗枢宫。”闻人凯回答。
“是。”玉云城再一拜,便准备继续运送囚车,他在走时又回过头客气的道了一句:“世子若得空,改日可以来玉府坐一坐,府上近日得了一罐祁门香茶,请殿下来品上一品。”
虽然是客套话,闻人凯还是回应了一句:“好。”
因为玉云城还要面圣,闻人凯便想着宗枢宫那边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他闲来无事,便在宫中逛逛,想再找些蛛丝马迹。
当年狄瑶在这皇宫里与闻人琮也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二人会不会也像这样,并肩在这花园中行走,或坐在湖边的亭中,饮酒作诗,畅所欲言……他脑海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狄瑶的样子,又想象着她在宫里的生活。偶尔他还会自嘲一笑,狄瑶不通笔墨,作诗那应当是不会的。
他脚下再迈开几步,忽然有一片叶落了下来,正飘至靴上,那靴上还沾了一滴血,闻人凯回想起了之前在廷尉狱遇到的蒙面女子,他们后来一直在城中搜索,却再无下落。
等等……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一闪而过!闻人凯猛地抬起头,他记得当晚那女子身上还带了一样东西……
罗缨!
之前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是因为女子佩戴罗缨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但今日在宫里听了老太监一言,他又觉得似乎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闻人琮曾编制罗缨送狄瑶,而那劫狱的蒙面女子又佩戴了罗缨,那牢狱中所关押的人又是狄老将军……那蒙面女子既然与狄老将军有关,自然也就与闻人琮有关了……那名女子是什么身份?她到底是谁?
狄瑶此时并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
她为了得到闻人琮的信任,好找机会带他离开广安,而答应玉云玄进入玉府,成为他的另一名伴读。当然,名义上是伴读,其实只是一个陪玩,只是伴读听着好听罢了。
但尽管如此,平常玉云玄上课的时候,狄瑶也必须陪同,但偏偏她又不爱听这些之乎者也,上课的时候经常托着腮帮子打瞌睡,有时候因为睡得太香了甚至打起了呼噜,气得府上讲课的夫子差点拿竹条把她打出去。
三人学习时桌子是并排的,玉云玄坐在最中央,狄瑶和化名为沐从的闻人琮坐在两侧,他们的桌子略微靠后,使得二人像是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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