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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三章合一
“你同夙王可曾行了周公之礼”
说完这句话, 杨术不放过少言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听到这话, 少言心里暗道果然, 要问的比人家就是这事。
女子出阁之前总有嬷嬷交代传授过女子诸如此类的之时, 少言大婚大日, 杨术念她皮薄也只是旁敲侧击的说道了些许。…
还关乎于落红,曾经看到宫戏的时候,皇后在第二日会派人前来, 收走证明女子清白的落红。
但是这孙凝皇后也并未派过人来夙王府,平日里在府院中的也是, 春居和夏居,秋居乃至冬居,也不曾有过陌生的人前来。
也不曾见过陌生的女婢出现在逝居院,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派人来取落红呢。
杨术等了许久也不听着少言答话,纵观她的神色总归没有自己想要的的那种。
凡经历过人事的女子,提起这事反应多为娇羞,目光闪躲, 双颊微红,言语推辞, 看她这些反应都没有浮现在脸上。
反而是淡然如常, 就像对待别人的事情,垂眸思索事情专注的样子,杨术出声喊她。
“言儿,不愿同娘说么。”
少言蓦然回神, 差点就忘记了这茬,这说或者不说,她只犹豫了一秒钟时刻不到,就作出了选择。
“并未圆房。”
当然是选择据实相告,扯谎瞒过去的话,后续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填满,实在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直接了当坦白了,也能省下不少的事情。
杨术一听,震惊过后面色恢复常态,她看着少言淡定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为何”
过会杨术又问道,这还是必须得有个中缘由,今日所见夙王对少言的疼爱不能看是装出来的。
“为何”少言重复了这句话,她脑中闪过与夙野交臂共饮合卺酒的模样,当时她与他说。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当时唇齿相依,想到这些只觉面色微烫,颊边飞上两朵红云。
杨术察觉的到少言的变化,她开始少言终于有点不算异常的反应,有些宽慰,也不在意这反应始终后知后觉,来的慢了些。
看着少言重复自己话以后,闭口不谈,思绪神游,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杨术不再追问,只说道。
“此事切忌要抓紧了,早日为夙王开枝散叶才是要紧的事情,有了孩子才有依障和真正的庇护。”
听着杨术语重心长的样子,少言微觉好笑,果真如此,女子同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有何区别,两个人难道不是应当情投意合,才能选择成为夫妻,携手一生。
如不是如此,将来有了孩子也只会是一个累赘,苦了孩子,也累了两人。
如真如此,那何必在一起。
杨术看着她思虑交加的样子,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又开始了说教道。
“娘瞧着夙王对你百般疼爱,不像是虚伪纨绔之徒……”
少言打断她道:“那可说不准,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
“言儿!”杨术听到这句话,颇觉心累,怎的说教不听,又扯到了那事之上。
“我说的不对么,他能狠心下令处死春居和夏居,动了我的人,不给我一个解释,就在今日只徒说了一句错了。”
“那他就是不尊重人,视人命如同蝼蚁,随手捏死算了这么简单,我的夫君绝对不许这般暴戾无仁。”
“最重要的一点,她同我从来没有解释就足以让我恼怒,永远都在沉默寡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谈及此,少言越发觉得气氛,更不想见夙野,也不想回夙王府。
杨术拉过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须臾了许久,看少言冷静了些许,胸腔起伏不再,她才开口说道。
“娘同你爹没有福分,幸得老天垂怜,将言儿送到我的身边,人人皆说尚书大人忠贞爱惜,年至于此,糟糠之妻无所出却依旧疼她。”
杨术说着,眼角已经湿润,少言看了心中难受不是滋味,不知如何劝她。
“为此事,被无数人戳脊骨,这滋味实属不易,我岂能接受言儿也痛同我这般,教我如何忍心,如何。”
“娘莫要再哭了,是我不好,不该顶撞您。”杨术擦干泪珠,将少言替自己抚泪的手来了下来,紧紧握住。
“是言儿莫要怨娘才是。”
杨术虽然保养得当,但每当她言语说话间却见到她眼角岁月留下的痕迹,此刻泪珠顺着纹路流落更是明显。
少言看着责备自己,怎的就没有忍住,全给说了出去,杨术不管如何终究是为了自己。
父母皆艰辛,尤以母为笃。
早些年便知古代女子,需要遵守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其中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尚书夫人杨术嫁夫多年却无己出,首当其冲的必然会受不少委屈,尚书李纪若不爱她,这休妻必然。
所以少言即开口道:“依娘的便是,莫要再哭了,如爹瞧见了责备我,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杨术一听,破涕为笑,嗔怪少言:“竟取笑到娘身上了。”
“岂敢,岂敢。”少言见到杨术终于止住了眼泪,心下松了口气。
“同你说的……”少言看她又要开口,打着哈哈回道。
“自然是铭记于心啦,莫要过于牵挂了,女儿省的。”看她乖巧,轻眨睫羽的喜人模样,杨术也放心了。
“他们该等急了,咱二人出去罢。”
“嗯。”
少言率先起来,扶着杨术从椅子上起身,看着杨术眼眶微红,心里越发不忍。
“娘,您眼角沾到了尘屑,言儿帮您拂去。”杨术一听站立不动,阖上双目,少言手里捻诀。
指尖蓝光微闪,她拂过杨术两边的眼角,方才还隐约可见的细纹便消失了。
“好啦。”
她娇俏软糯的嗓音传来,杨术缓缓睁开双目,只觉得眼中清明,一片清凉,完全没有哭过的黏稠感。
她惊讶奇怪说道:“怎觉得舒服了许多。”
少言在旁娇笑打趣道:“娘可是在夸言儿,这听起来还是我的功劳似的。”
“可是真的……”
为了掩饰这件事情,让杨术不再深究追问,她抢过话来,开口调笑道。
“娘莫要大惊讶异,尽管是当您女儿手巧吧,我们快些出去罢,爹和长渊该等急了。”
杨术听她这般说,也意识到时间过了许久,终于劝了少言愿意同夙野回房,应了她的催促。
两人互相搀挽着皓腕出了大厅。
少言打开门扉的一个瞬间,夙野和李纪同在外面等待的一干女婢等人,纷纷看向她二人。
今夜月光明朗,夙野复手于后长身玉立在院中,皎洁的月色将他周身渡上了一层外衣,更显的人俊逸非凡,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就像他出现在她生命的那个夜晚,宛若昨日。
少言看他一眼,察觉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立刻避开垂着睫羽,掩去眸中复杂的思绪。
“久等了。”
杨术这话是对着夙野说的,夙野微微额首,未答话只瞧着少言。
李纪在旁见她二人出来,终于如释重负,自他出门开始未曾和夙野说过一句话。
他想过试图开口,当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压制回去,夙野的脸上始终线条紧绷,唇线微微抿着,笼罩的一层阴霾。
只能在旁边干站着,空气莫名的凝固寂静,针落有声。
唯一见到他眸光变化,也是听到正厅的门被打开后,几乎是倏然的,转身过来,目光准确无误凝聚在少言身上。
再看他,笼罩的阴霾消去了些,眸光处满是对眼中少女的眷恋和深情。
杨术脱出少言挽着的手,轻拍她的肩膀,朝着夙野站着的地方递了下巴,开口道。
“去吧,切记为娘同你说的话。”少言抬眼点头。
轻声道:“女儿省的。”
杨术看她过去了,抬手屏退了在旁的女婢,同李纪回房去了,给两人留了空间。
夙野瞧着少言朝着自己走过来,微风拂过她鬓边的绒发和未挽的青丝,他的指尖微动,想要伸手去牵她。
这样想着,脚步却已经挪了过去,就好似他等不了这段距离的漫长,他怕她腿乏顿足不动,也怕她的转身。
他害怕,所以他过来了。
几步的脚程,少言见夙野提步过来,她顿足不动,对方在她面前停下,许久没有开口。
等了许久不见他启唇说话,她有些气怒,自己当时可是说过不愿同他说话,所以不想开口打自己的脸。
须臾了许久,少言的眼皮渐重,已有乏意,她还是率先开了口道:“我们回房休憩吧。”
随后又补:“我有些乏了。”
夙野听她说话,再也不想忍耐,用力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少言蓦然清醒,她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埋在夙野的胸膛里,又是熟悉的檀香味,而后逐渐放松下来了思绪。
周身被安全感包围住,她深呼吸一口,闭上双眼,反正夙野不会让她摔倒在地。
察觉到怀中人放松的身体和重量托付,再不像昨日一样浑身是刺的防备。
他的眼中席卷而来漫天的狂喜,嘴边呢喃呓语:“弯弯,弯弯……”
他一直在重复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就像每一次的悸动,从来不曾厌倦。
他屈身低下头颅,贪婪嗅着她的青丝散发的山茶花味,姿态就像一个久逢雨露的人,连颤动的睫羽都教人心疼不已。
他用力收紧怀中少女,想要感受到她的温度,心就像找到了栖息地,要让她明白这是为她而跳动的。
他闭着眼睛从鼻息里吐出几个絮絮的呓语:“你不能不要我。”
“只要你说,你说的我都会改,你不能离开我,弯弯……”
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终于在四下无人脱去他的伪装和面具,开口吐露出来他的心声,他就像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
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翌日,少言是被一道灼热的视线瞧醒的,她迷糊睁开双眼朝着视线追溯而去,夙野单手撑着头颅认真瞧着她。
见她醒来,低沉暗哑欣喜喊道:“弯弯你醒了。”*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少言垂眸应声‘嗯’,她没有错过夙野痴迷的神色,虽然已经有了开始释怀,但是还未真正能够面对他。
夙野看她躲闪的神色,透亮的眸光暗淡了,神色有些落寞,昨日他唤她,她没有听见。
他在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在他怀中梦乡酣睡多时,既庆幸她没有听见,又恨失落。
少言久久不看夙野,她一直在思虑,始终没有酝酿出口,她要怎么说,他总是这般不愿意寡言。
夙野掀开锦被正要下榻,手腕突然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拉住,他瞧过去,少言撑手起身,盘膝坐与于榻上,同他说话。
夙野停住下榻的动作,揉了揉她的额发,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饿了。”
“………”
难道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酒囊饭袋的样啊,睡醒就会饿,只会吃啊。
“长渊……”夙野听到少言终于开口唤她,咽喉就像被哽住似的。
但是他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弯弯怎么了。”
少言抬首认真瞧着他的眼睛,一双琥珀色,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最纯粹的琥珀,她越发不知作何感想,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事情总要说开了,她放开夙野的手臂,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慢慢道来。
“长渊,我为我同你说过伤害过你的话,向你道歉,你莫要同我生气,这些都是不值得的。”
夙野听到这句,他修长笔直的手包裹起她的脸,认真又固执的对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值得。”*Y***Q***Z***W***5***C***O***M#言&&&情#中文&&&&网
“为吾所爱,甘之如饴。”
少言一听,感动之余又叹气这话题怎么又偏颇了呢。
“当日是我不对,偷跑出去没有差人与你说,让你担心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我错了。”
“但是春居和夏居她二人是无辜的,她们尽忠职守,从未忤逆过你的意思,一直用心的照顾我,我出去她们也不知晓。”
“因为我的缘故害她二人平白遭了横祸,丢了性命我很自责,我怨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她二人处死。”
“亦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们,你知道吗她们对我而言已经不是普通的丫鬟,更是朋友,这是日益相处的情义。”
少言说着,眼中开始凝聚了泪水,想到过去种种。
“我接受不了,她们百年之后因为生老病死而逝去,但是怎么能够因为在你的手上沾了她们的血。”
“你说你心悦我,我不怀疑,但是你不尊重我,你从未询问过我的意见,你让我觉得你手段残忍。”
豆大的泪珠蓄满了再也忍耐不住,从眼眶中脱离出来滴落在床榻之上,逐渐成河,有的划过她俏鼻上的砂痣。
夙野心疼不已,他伸臂拦过少言,要将她拥在怀里,少言拂开他的手,抬腕用力擦过脸上的湿润。
倒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话语里含了浓重的鼻音,她继续说道。
“让我最失望的事情是,你没有同我解释,你怎么能够如此,成亲当日我们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全都抛之脑后。”
“今日咱们一同做了马车,你同我讲你错了,只是一个错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解释。”
“现下我给你时间,若你再不同我说清楚,我觉得……”*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咱们之间再也无话可说,你赠我一封和离即可,不必再继续攀扯下去。”
少言此话一出,夙野立刻怒喝道:“不许胡说!”
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态过于重了,他又温着声音,边替她擦着眼泪便同她讲道。
“弯弯,本王所做之事教你对本王失望,令你难过,本王有错。”
少言不再哭了,她仔细听着竖起耳朵,说话的鼻音较刚才又更重了些。
“那你给我解释,我听着。”
夙野此时也顾不得其它,他开口说道:“你要怎样都可以,吵闹,撒泼,不同本王说话,可以气恼本王——”
“但是绝对不能离开,这是本王的底线,一同如此的还有,你的生死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重要,你如何能够将自己的生死弃于不顾。”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盯着她的目光灼灼,她能认真的感受到他的真诚。
夙野而后又低语道:“这不是要了本王的命么。”
“那两个婢子的事情是本王有错在先,本王会改正,以后万事必然同你商量,你莫要置气不理我。”
“我会受不了,会发疯,也莫要怕我。”
说到这里,他连自称都变了,少言心中五味杂成,她是不是逼他太紧了,夙野身居高位,做事何需这般同人解释。
虽是如此,但她还是松了口,对着夙野讲道:“我已经不同你置气,只是你需得给我时间缓和,我会记住你所言之语。”
“如你下次再犯,我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就掀翻了过去。”
夙野乖声答是,少言顿时觉得心中的大石总算不在那么四处抨击她的心脏,常令她隐隐作痛,郁结难过。
如今心中也舒坦了许多,她掀开被子说准备下榻洗漱,朝外唤了秋居和冬居她们端了感觉的水洁了面。
夙野在里换衣,秋居和冬居在铜镜前帮少言挽发,描眉添脂粉。
她的底子好,不用过多的装饰,且她向来的妆容都是简单为主,不用刻意的打扮,她自身天然带来的风尘,便足够吸引人,令人迷醉,为她神魂颠倒。
才片刻的时间,便挽好了发面上缀了脂粉,少言站直身子,冬居替她理着衣襟,秋居手里拿着双鱼环佩替她系上。
夙野伸手,开口道:“本王来罢。”秋居双手将玉佩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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