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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36
选拔赛日期定下后, 高扬和他的竞争对手, 瑞典人撒克逊, 都是全力以赴。
因为这机遇实在难得。
十八岁之前能进入巴萨一线队的球员, 不要说是在足球方面少有突破的亚洲, 即便是在足球强国如巴西、意大利,也算极耀眼的明日之星。
高扬为此等待了太久,全国乃至全亚洲也为此等待了太久。
然而就在比赛日前两天, 他接到家里的噩耗——
母亲唐静婉因病去世。
国内礼节是停丧三日,逝者在离世的第四天举行葬礼。
高扬作为唐静婉的长子, 是应当戴孝扶灵,主持大局的。
丧母之痛外,他也分外清楚, 如今家里弟弟唐诵妹妹唐耘都还太小,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又刚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实在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十二岁那年,为能出国踢球,他背弃过母亲一次。
而这一回, 如果及时回国,是赎罪的最好时机。
但是——
但是这场比赛于他而言实在重要。
他咬着牙告诉自己, 人死不能复生, 他回去也于事无补。
于是硬扛着丧母之痛,踢完了选拔赛。
当日他表现突出,进了一个难度极大的倒钩,全场欢呼。
几乎没多少悬念地, 比赛一结束,教练组就对他公布喜讯,告知他已经是一线队的一员。
可他没半分兴奋,只想着马上回国,去看一眼母亲的坟墓。
回国的机票早已买好,还有一个多小时航班便要起飞。
他从球场出来,被汗湿透的球衣都来不及换,开车便直奔机场。
就在短短的十几公里路上,他因车速太快,躲开一辆迎面冲来的汽车时猛一转弯,因惯性太大,整个车身从高架桥上甩飞出去。
得进一线队的高扬,却没机会在一线队踢一次球。
一切还没开始,就滑稽地结束了。
真像是他的报应。
车祸后他躺在医院里,半昏半醒的时候,有个声音恍惚在他耳边说:“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母亲已经不在了,反正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不如干脆一了百了,还能当面对母亲说上一声‘对不起’。”
可就在他行将放弃时,又有个更清晰也更真实的声音,在病房里响彻——
是他年逾七十的外公,正颤声哭着,苍老又嘶哑的声音对语言不通的外国医生哀求:“救救这孩子吧!我刚没了女儿,我不能马上再死一个外孙了!救救这孩子吧……”
外公当了一辈子老师,两袖清风,正直到严苛。
在他十二岁背弃母亲那年,就曾指着他鼻子说,以后唐家没有他这个孩子,不许他再叫他外公。
然而事到临头,嘴最硬的人心最软。
高扬当时昏沉得睁不开眼,唐老先生和唐耘飞往西班牙的事,以为他并不知道。
可其实,当时正是他们,给了他撑下去的力气。
这些事,高扬从没对别人提过,亲厚如赵英超也没有。
今天对着许曌和盘托出,倒觉得心里一轻。
见女孩子两眼泛红望着自己,他勾唇笑了笑,抬手揉她发顶,故意问:“那么看着我干什么?被我的狼心狗肺吓着了,想分手?”
许曌抽噎一下,只是摇头。
“那是心疼我?”
许曌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只咬咬唇,哽咽说:“你以后会好的,真的。”
高扬笑了,“有你了,已经好起来了。”
他趁机占便宜,仰在沙发上,朝她张开手臂说:“真心疼我,就过来安慰我一下。”
小姑娘犹豫片刻,脸慢慢红起来,却很认真地把他膝上的电脑拿到茶几上,然后乖乖巧巧伏到他怀里来。
两人胸贴胸地拥在一起。
前几回和她“亲密接触”时,稍微一碰,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这回女孩儿是真真正正被他抱在怀里,一低头就是她颈间淡淡的清香,可他心里干干净净的,毫无欲念,只默默地想着——
真好。
两个人都没出声,静静地抱了好久。
偌大房间里,只彼此清浅的呼吸。
好像全都睡着了。
然而他们知道,谁都没有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扬莫名其妙笑了下,没出声,只胸腔轻轻颤抖着。
他忽地开口:“……阿曌。”
声调很缱绻,懒懒的,却温柔。
许曌应一声:“嗯?”
他突兀地说:“要不你把我踹了吧?”
许曌:“!”
心里猛地一惊,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起来。
他手掌在她后背一压,人又跌回他身上。他忙说:“别别别,先别急,听我说完。”
见女孩子不再乱动,他才哼笑一下,一下下拍着她后背,继续说:“我是觉得……从前荒唐成那样,不该这么轻易就把你追到手,这样太便宜我了。不如,你先踹了我,让我重新追你。然后你吊我几天,让我也吃点儿苦头。”
许曌闻言笑了,手在他胸口打一下,“你有病吧?”
高扬也笑,“真心话。”又吁一口气,缓缓地说,“可能是谨慎惯了,老觉得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都不是真的。”
许曌听得心里一甜。
明明她能找到他,才是天大的好事吧?
他也一样觉得幸运……幸运到不真实吗?
偷偷笑了下,她低声呢喃:“可我不会吊着人呀。”
“我教你。”
“怎么做?”
“嗯……”两人一起犯傻,他真的煞有介事思考起来,边想边说,“就有事没事和我要钱花,让我送礼物。用的到我的时候呢,就撩两下;用不到了,就扔一边……”
许曌越听越想笑,忽而想使坏,故意加上一句:“一般吊备胎的女生,可不止吊一个。你要真想、真想被吊着,那、那我还得再找两个——啊!”
话还没说完,忽地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没用力,手指环在颈间,她只觉得痒。
手上温柔,他口气却凶狠,咬牙切齿说:“还敢再找别人么?嗯?!”
她不服气地顶嘴:“你、你自己说让我吊着你的!”
“嘶——”高扬倒抽一口凉气,翻个身坐直了睨着她,“我发现你其实挺坏啊,跟谁学的?”
“你。”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了?”
“虽然你没直接教,可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又欠收拾了!”
“别……”
“……”
拌一阵嘴,又累了。
再次懒洋洋并肩靠在一起。
深更半夜,两人都很困,却又都舍不得睡着。
又是安静好久。
许曌看了眼时钟,随口问:“比赛应该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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