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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你凝望深渊(02)
自上次许峻峰在酒吧街偶遇高扬, 得知从他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 吴美玲便留了心, 悄悄打起旁的主意。
许家因为许峻峰的贷款, 目前格外拮据, 就连一块五一斤的青菜,吴美玲买时都要咬咬牙。
而她每周去高扬家打扫,看着他那价值千万的豪宅、名牌定制的家具、动辄过万的衣服鞋子……很难不动心。
她见高扬平时对身外物并不上心, 有时候昂贵的鞋服乃至袖扣、手表之类的东西买回来,只新鲜几天, 很快就弃之高阁,看也不再多看一眼。
因此,吴美玲壮着胆子, 从他一抽屉腕表中,挑了块相对不打眼的。
没敢马上拿走,先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待下次再去打扫卫生,见手表地方没动,便知道高扬根本没发现。
——即便发现了, 东西还在他家里,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如此, 她把一块表换了三四次地方, 高扬一次也没察觉。
她彻底放下心来,本想着过完年再去他家打扫,便将腕表顺手拿回来。
可自己下手,到底有风险。
今日恰赶上莹莹那小丫头来, 又阴差阳错要往高扬家去。她便立刻动了心思,威胁孩子替她把东西取回来。
拿到那块腕表后,吴美玲正对着灯光,细细地看。
忽而家门一响,是在外和朋友玩了一天的许峻峰回来了。
“妈,看什么好东西呢?”
许峻峰凑过来一看,旋即眼睛一亮,自己接过那块手表也瞪大眼瞅了半晌,赞叹说:“哎呦,还真是好东西啊!妈,这哪儿来的?”
吴美玲只说:“路上捡的。”
“您这运气!”许峻峰笑,“早知道今天该去买彩票啊!”
“别那么多废话。”吴美玲笑嗔一句,便迫不及待说,“你见识多,快帮妈看看,这块手表能值多少钱?”
许峻峰一向爱名牌,可经济基础在那里,能接触到的也就是些贵点儿的衣服鞋子,对腕表这种高奢品还是一无所知。
他拿出手机来一查,才说:“这是个新兴的牌子,叫什么捷克豹。”对着官网价目表一看,扬眉说,“嚯,咱捡的这块标价两万多美金,换成人民币小二十万呢!”
吴美玲在一侧,眼巴巴瞟着儿子的手机,听见价格才笑说:“行,行,要是卖了,够还咱的贷款了。”
许峻峰倒还愣了一下,“卖掉啊?”
见儿子舍不得,吴美玲狠狠心才说:“东西不是买来的,要是给你留下,万一被原主发现了呢?还是卖了放心。”
许峻峰这才点点头。
两人正研究这手表研究得开心,外头“砰”的一声,家门直弹到墙壁上,瞧那力道,是被硬生生撞开的。
母子俩吓了一跳,朝门口一看,见许曌小小的身子立在门框当中。
她背后是走廊暗沉沉的光线,人也似从黑暗中走来,浑身一股从未见过的凌厉气势。
吴美玲下意识把手表藏在背后,许峻峰拧着眉头,不悦地道:“你这是什么鬼德行?和家里欠了你钱似的!”
许曌不理他,只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吴美玲。
她知道接下来少不得一场厮打,故意没关家门。
一来方便她往外跑;二来万一她被打得狠了,敞着家门,也好有人进来拉架。
她脚步沉沉,死盯着吴美玲走到她跟前,咬着一口银牙,一字一顿地问:“手表呢?拿出来。”
吴美玲双眼飞眨,色厉内荏地吼说:“大过年的你抽什么风!你给我——”
“手表呢?!给我!”
许曌疯了一般,忽而脸色铁青,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她自从姑姑家被接来这里,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模样,大声说话都极少,何况这样大吼大叫。
吴美玲下意识抖了下,许曌趁着她暂时被镇住,猛地闪身过去,揪住她藏在后背那只手,用力掰开,里头果然是块银灿灿的男士腕表。
指甲抠着吴美玲手心,她硬生生把表夺出来。
吴美玲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去抢,被她躲开,急怒之下一个耳光甩过去,“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许曌被打散了头发,脑袋也偏到一旁。
她从散发的缝隙里斜睨一眼她的母亲,眼泪刷刷涌出来,嘴角却翘起来,大声笑说:“妈!莹莹才十岁,她还是个孩子!你、你指使她去偷东西,你还算个人吗?!”
“你!”吴美玲气得双眼泛红,还盯着她攥在掌心的腕表,扑过去想抢。
许曌灵活一闪,再次躲过。
吴美玲险些扑个跟头,狼狈站稳后,方指着许曌的鼻子,气喘吁吁骂道:“我——我是你妈!你亲妈!我生你养你,供你上学,你为了你姑家那个小杂种,你这样跟我说话?!”
许峻峰呆滞地立在一旁,只看得发愣。
他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只喃喃问说:“妈……这表是、是你偷的?”
吴美玲顾不上解释,许曌也恍如未闻,沉沉一点头,仍旧惨然笑着,只咬牙回应吴美玲:“是!我是你生的!我欠你一条命,我随你怎么作践!可莹莹呢?她还那么小,她占过你什么便宜?!你这样对她,你让她开了偷东西的头,她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说着,她抽噎两声,把手表更用力地攥紧,沉声道:“东西我马上去还给高扬,你最好别拦我,不然我马上报警。”
语毕,狠狠睨了眼吴美玲,她转身就要走。
人快到门口,吴美玲忽地扑过来,一把抓住她散乱的马尾往后扯。
她险些仰跌过去,反手揪住吴美的头发,接着她身体的力道,才又堪堪站住。
在家门口,母女两个扭成一团。
一开始站着,而后不知谁先跌了一跤,两人又双双倒下。
吴美玲全力去掰她攥着腕表的手指,脸上青紫狰狞,呼哧喘息着大骂:“你个贱骨头!为了个男的,你妈都不要了!不就是拿他一块表,你心疼成这样!你给我松手!松手!”
她声嘶力竭,粗噶难听。
许曌争辩的心思都没了,纠缠中手指疼如断掉一般,眼看受力不住要被掰开,她低头猛地咬在吴美玲手背上。
吴美玲痛呼一声暂且松手,许曌抓紧时机将她一踹,迅速爬起来。
人还没站直,后腰处却挨了重重一个飞脚。
“你特么想天打雷劈?!你是个什么东西,咱妈你都敢打!”
是终于回过神的许峻峰,一边抬脚一边骂,怒红了双眼把妹妹往死里踢。
许曌闷哼一声,整个人飞扑出去。
她脑袋磕在一旁鞋架上,单薄身子撞得满架鞋子落地,滚得七零八散。
浑身散了架似的,她手撑地面还想起身。
许峻峰又冲过来,一脚踩在她撑地的手上,死命碾了几下。
她疼得咬牙呻/吟,吴美玲见状,也立马凑过来,又去掰她另一只手。
仍不忘抢回那块手表。
如此僵持许久。
许曌攥着腕表的手始终不肯松,自己也数不清,小腹处、腰背处、颈间四肢、甚至头上脸上,到底挨了多少下。
于剧烈的疼痛中,她忽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放。
她知道,今天之后,有些东西,再也困不住她了。
进来时故意敞开的家门,终于有了用处。
外头经过的人,从门缝中瞥见里头打成这样,先是好奇,旋即犹豫,渐渐害怕真的出人命。
一人先忍不住进来后,其余邻居纷纷跟着涌进门,先拉住打红了眼的许峻峰,又推开吴美玲,最后扶起趴在地上一脸血污的许曌。
“哎呦,怎么打成这样!一家人嘛,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就是就是,打孩子也要有个分寸。哎呀,怎么脸也破了?小姑娘家家的,破了相以后婆家都不好找。”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着。
许曌人在两个大妈手臂间,一声一声虚弱地喘息,渐渐攒出一点力气。
渗进鲜血的眸子泛着惨红,她盯着吴美玲,一字一顿说:“让我走么?”
吴美玲脸上也挂着彩,那是许曌的指甲抓的。
她被一个邻居拉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只怒冲冲地吼:“你——你个畜生,打你妈,打你哥,你天打雷劈!”
许曌不理她的诅咒,眨眨眼,只继续说:“还不让我走,我真报警了。”又说,“这么多邻居看着,妈,你也不想丢人丢得这么彻底吧?”
自己偷了东西,外人面前,到底心虚。
她眼睛乱眨几次,见前来拉架的邻居都狐疑地打量她,老脸一热,终于服软:“你滚!滚出去就别回来!”
许曌一言不发,对扶着她的两位大妈哑声道谢,一瘸一拐地转过身,出门就要走。
人还没下楼,便听吴美玲追出来又喊:“许曌,你最好掂量着,东西是侯莹莹那小杂种亲手拿回来的!”
许曌知道是威胁她不许报警。
她脚步顿了下,没回头,终于撑着松动的木扶手,一步步走了下去。
楼上,吴美玲吼完了,忽而浑身脱力,两腿一软坐在了地面上。
她以为懦弱的女儿……
她一直逆来顺受的女儿……
她以为可以一辈子拿捏在手心里的女儿……
今天却为了一个小杂种,这样狠绝地同她作对。
她只感到一阵耻辱和空虚,手拍着大腿,哇哇哭喊说:“人都说不叫的狗咬人最狠!不叫的狗咬人果然是最狠呐!”
……
许曌一身伤看着吓人,幸而都没伤到筋骨。
她慢慢走着恢复一阵,除了疼,倒没觉出大碍。
楼下一条街,都是各色小店铺。
她进一家,低着头对老板说,要一把小梳子,再买一包湿纸巾。
老板看着电视,眼神不离屏幕左右,拿了东西递给她。
收钱的时候才看她一眼,不由吓了一跳,“哎呀!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遇上坏人了?要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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