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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可乐鸡翅摆上盘时, 伊叶放在餐厅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电音。
此刻她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清洗炒锅, 做菜时她因为忘了开油烟机, 菜做好后，满屋子的焦糖香味儿飘在厨房这小空间里，她偶尔会连着打喷嚏。
此时再开油烟机也于事无补，她索性打开了厨房的窗户, 散味儿。
锅底有些粘，伊叶用锅铲铲了好久才弄干净，“乒乒乓乓”的声音让她一时没有注意到餐厅里响铃的手机。
她端了做好的可乐鸡翅上桌，手机又响了。她放下盘子，以为是季苏尧，心里忽然有些小开心，不过拿了手机才发现, 是伊妈妈。
就着半卷起的衣袖，伊叶用边角擦了擦脸, 同时按了免提，“我刚才做菜呢, 妈你找我？”
“我以为你怎么了呢半天都不接电话……不是说今天回这边吗？怎么过来了也不回家看看？”
“我原本是打算过去的，在叶城过年待了几天，这公寓的家具都落灰了，我就打扫了一下午, 那我明天就回家看你好不好？让陈阿姨记得多做一些我喜欢的菜？”
“好好好，我让你陈阿姨准备着……苏尧和你一起回的吗？”
“没有，他忙工作呢, 我自己回来的。不说了妈，我肚子饿了好久了，有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那好，你赶紧吃饭，吃了饭早点睡别贪玩儿。”
“我又不是小孩子……”
ˉ
翌日梧城下了雨。
每年冬季的这个时间段，梧城都会在经过短暂的升温后极速转冷，下雨刮风齐上阵，让前几天都还穿单衣的民众措手不及。
出门出得急的伊叶没穿厚衣服，她以为今天还放晴就没穿多少衣服，谁知道半路下起了雨，风刮得她浑身觉得冷飕飕的……
她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给伊妈妈打电话。伊妈妈接起的时候，她听着那头的声儿挺热闹的，似乎是家里来了拜年走亲戚的客人？
“妈，家里来客人了吗？”她问。
“是你姑妈她们，不过她们一家子是趁着过年出国旅游，出发前特地拿了东西过来走走，一会儿就走……”
“是吗？那我晚点再过去？”
“不用，你过来和姑妈拜个年吧，她们都吵着说要见你的老公，本来你姑妈是顺便来给你说媒的，我和她们说你年前就领证结婚了，她们就吵着说想见你们小两口，刚才我们正说这事儿呢。”
“呃……我看我还是晚点再过去吧。”
“过来吧，你姑妈又不会吃了你。你不来她又要说你不懂事了。”
“好的，我快到了。”
“……”
下车后，伊叶裹紧外套一路小跑到了自家门口，伸手按门铃。她看见门口停了一辆suv，心想：姑妈家来的人看来挺多的。
门开了，陈阿姨拉她进屋，又转头和身后客厅里的一众人说“小叶到了”。客厅里的人瞬间齐刷刷地朝门口望，伊叶走进去，脸上是尴尬不失礼貌的笑，跟在陈阿姨后边进了一楼的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姑妈站起来，走到伊叶身边给她塞了个大红包，笑道：“哎呀越长越漂亮了！姑妈本来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你妈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伊叶接过红包，笑着应了，“我真的结婚了。姑妈的好意我心领了，听我妈说你们不是要去旅游吗？”
“是要去呢，顺道过来看看你们拜个年，好歹过年呢！小叶啊，你真的结婚了啊？那他是做什么的？”
伊叶想了想，觉得说自己的老公是季苏尧可能姑妈他们不信，于是随口回道：“他在一家集团上班。”
姑妈皱眉，“小职员啊？你年轻还不懂，做这工作的除非工作能力特别强或者有关系，不然很难做上领导层的，小职员能挣几个钱啊？他不比你大几岁吧？能不能养活你啊？怎么随便就和人结婚了？也不好好考虑清楚。像你表姐啊就找了个做部门主管的，年薪好几百万嘞，我正寻思着从你表姐那里找关系，介绍好一点的男生给你呢！”
“……”
这时姑妈拉了伊叶的表姐起来，又道：“你看你表姐可比你聪明多了，她男朋友说过完年就给她升小组长，之前也是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追她，一个月就赚那么一点钱，被我赶跑了。”
“……”
伊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看向表姐。表姐长得挺清秀的，在普通人里边也算是很出挑的那种女生。表姐对伊叶笑笑，道：“小叶，我妈就是这么势力眼，没办法，习惯就好。”
“呃……”
这番话让伊叶对表姐的印象挺好的，不像她的姑妈，真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很“厉害”。
姑妈看到伊叶的手上没戴戒指，又道：“你老公和你结婚连个戒指也不送啊？太小气了吧！他没和你一起来啊？来了的话，我是肯定要数落他的！”又举起表姐的手腕，“你看看，你表姐手上这块表五万呢，她男朋友送的。”
忽然瞥见伊叶的手腕上也戴了一只表，姑妈蹙眉道：“你这表看着很便宜嘛！”
表姐此时居然也有些得意地笑了，但不太明显。伊叶看到表姐姑妈笑话她的表情，无奈。她默默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这只售价高达百万的Breguet，又看姑妈和表姐的表情，内心复杂。
手上的腕表是今天早上她从床头发现的，季苏尧过年前一天住在她公寓时，晚上洗澡摘下后忘了戴回手上，就这么一直扔在她的床头……
她今天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就戴到了自己手上，只不过这是只男士腕表，女士戴起来不那么好看而已。
看来姑妈和表姐都不怎么识货？
这时伊妈妈从厨房端了水果出来，招呼大家吃水果。众人于是坐好吃水果。
伊叶看见有山竹，她嘴馋，拿起一个开始剥皮。她手腕上的腕表戴得松，随着她剥皮的动作滑到手肘，表姐就在她身边，随意一瞥她的腕表，觉得不像便宜的地摊货，又细看，顿时惊了。
在职场混迹多年又见过不少公司高层的表姐自然是有些眼力的，她看伊叶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心里也是有些嫉妒，但不好表现出来，只继续吃水果。
后来伊叶跑去洗手间洗手，姑妈对表姐递了个眼神儿，意思是笑话伊叶。
伊叶自小就生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家庭条件也算让人羡慕，姑妈一直都是有些眼红的。后来伊爸爸出了事，家里就败落了些，而姑妈家做生意也渐渐起来了，她心里才平衡了一点。今天这么一对比，姑妈觉得伊叶算是输了，她的女儿才是前途无量。
人往往都是如此，很少有人会嫉妒那高出自己好几节又毫不相干的人，倒是会眼红身边人，即使是有着血缘亲缘关系的亲人。
姑妈扯扯自己女儿的手，在角落小声道：“看到了吧？你表妹现在可比不过你，她老公结婚连个戒指都不舍得送，也不办婚礼，这么小气的男的她也嫁，傻……”
表姐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表情复杂，“你别再乱说话了，表妹她老公怕不是什么小职员，肯定是有钱人，说不定也是一公司的高管呢。”
“啊？这怎么会？”
“你看到表妹手上那表了吧？看着普通其实不普通，那表贵着呢，一般人买得起也不舍得买，一只几百万呢。”
“啊？！”
姑妈情不自禁喊出声，嘴巴和眼睛都张得老大，看着很逗。
伊叶恰好洗完手回来，她刚坐下，姑妈就一直看她的手腕，凑过来仔细看，问她，“小叶啊，你手上这表不是你的吧？”
表姐捅了捅姑妈，让她不要乱说话。姑妈还是想问，“看着像男人戴的表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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