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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更29

这一日的天气有些不大好, 是个大阴的天儿, 天幕上云儿很多, 层层堆着，把日光遮得暗淡了许多。

再穿过无数距离，抵达室内，那日光便又弱上了几分, 玉蔻所跪坐着的偌大的主殿里，空气中都掺上了些许浅黑色的东西似的，显得有些昏昏暗暗的。

唯一的明亮的亮光，是拓跋勰棺材前头的不远处，陈设着的灵台上，正缓缓地燃烧的两盏长明灯。

程灵芸走后，玉蔻跪坐在这样半明半昧的灵堂上, 闻着空气中愈渐浓郁的檀香香味，看着面前那张高大的红酸木棺材的一角, 心里只觉得无比的庆幸。

幸好，大王没有事, 现在只是在里面躺着假死着。

不然，自己——

那种可能，光是想想，都让玉蔻的小脸儿瞬时一白, 她连忙打住思绪，不让自己继续再往下想下去。

灵堂只上，除了玉蔻、刘德才, 还有拓跋勰往日比较亲近的十八卫们——需要当值的不在，其他的人，如玉蔻之前在马邑县见到过的罗天睿、宁源，还有另外三位，今日不当值的十八卫在。

别的人不知道，罗天睿可是知道玉蔻现在的身体情况特殊，怀着孩子，受不得累的。程美人走后，他在一旁悄悄地关注着跪坐在那边的玉蔻，过了约一刻多钟的时间后，瞧见玉蔻脸色忽然间白了白，罗天睿的心里立时一个“咯噔”。

“夫人，属下看你的脸上倦色颇浓，要不先去旁边的偏殿歇一会儿？”他连忙自蒲团上起了身儿，往玉蔻那边走过去后，蹲在玉蔻的旁边，关切地劝她。

语罢，罗天睿的视线下移，往玉蔻的肚子处示了示意。

其实玉蔻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过罗天睿此番善意的提醒，也点醒了玉蔻一件事儿：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家伙，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但不一定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毕竟，当孩子的反映，传得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不大舒服时，那就已经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了。

那可不行！

她绝不能让孩子有事儿！

反正罗天睿现在都把梯子给她递到了面前来，玉蔻也就干脆顺着梯子下去了，她苦笑了一下后，佯装虚弱道：“是有一点儿，本来我还想着再撑一会儿的，没想到被罗侍卫你看出来了。”

那还撑什么！

“属下想，大王若是还在，必不想看见夫人为了给他守灵，累得昏倒在灵堂上的。夫人对大王的心意，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夫人还是听属下的一句劝，先去旁边的偏殿歇歇，等身子休息好了，再过来吧。”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后，玉蔻扭头望向旁边陪她跪坐着的小月，“小月，扶我起来。”

听见玉蔻的吩咐，小月连忙把往后坐在自己腿上的身体前倾，直起身子后，双手伸出，扶住玉蔻的一只胳膊后，带着她站了起来。

许是跪得久了，身上的血液流通得不大畅通，刚刚站起来时，玉蔻只觉得一阵头晕。

她的身子也晃了一下。

小月连忙腾出一只右手，从玉蔻的腰侧绕到她的身后，揽住她的后腰帮玉蔻稳住了身体：“夫人，你没事吧？”

罗天睿也是看得有些着急。

“要不要请个侍医来，给夫人看看？”被玉蔻方才那一晃，而惊得下意识地探了出去的双手收回身侧后，罗天睿提议道。

玉蔻知道，罗天睿既然敢提给她请侍医，必是能够保证请来的那位侍医靠得住，即便到时候诊出了她有身孕之事，那侍医也绝不会把此事往外宣扬。

不过，玉蔻真的觉得，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挺好的，没有什么请侍医的必要。

刚刚会短暂地头晕一下，应是她跪坐的时间长了些，突然起来时，身体的不适应所致。

“不用了，我没事，去边上的偏殿歇会儿就行了。”和罗天睿说完，玉蔻微一侧头，看向身侧扶着她的小月，“我们走吧。”

小月赶紧扶着玉蔻往殿外面走去。

见她如此，罗天睿只得把请侍医过来的念头，作罢。

.

由小月扶着去了西偏殿，进了内殿，玉蔻让小月帮忙脱去了她身上的外衫后，坐上内殿中央摆放着的大床，正欲躺下时，顾太后身边的李嬷嬷，忽然间端着一个鸡翅木的托盘进来了。

俯身给玉蔻行礼罢，李嬷嬷道出了来意：“听说夫人守灵累了，身子不舒服，太后娘娘忧心不已，特命老奴去厨房给夫人熬了碗参汤送过来。”

“这参汤是百年的老参了，补气益血，最适宜劳累了的人喝一碗，恢复恢复元气了。”说着话儿时，李嬷嬷缓缓地走到床边后，腾出右手自托盘中端起那碗参汤，一转，便递到了玉蔻的眼前。

她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叠到了一起，和蔼地看着玉蔻说：“夫人快喝了罢！”

参汤，本来就是大补之物了，还是百年的老参，可想而知会有多补了。

别说玉蔻现在怀着身孕，不宜过补，就是她以前没有怀孕时，虽然每日也喝得有拓跋勰安排的侍医给她开的调补身体的药，但也不会动这种百年老参。

因为，太补了，她的身体受不住。

现在她还怀着孩子，就更是不能喝这参汤了了，不然补得她的身体里面气血旺盛，血太活了的话，她腹中的孩子，可能就会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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