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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十六章

虞书华听见齐悦的声音后, 发现她刚从齐大夫人那边逃过来, 笑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悦儿,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呢。”

齐悦面色红红, 她低声道：“我本是不想来的, 但是母亲又说若是我不来，只怕他们温家又得拿着做文章了。”

虽说温少承与齐悦的事情压根就没有点苗头，但温家却是知情的, 从一开始他们家就知道齐府的意思，原本想着闷声发大财得来这个亲家。可是谁知道温少承不争气, 也不知怎么的跟着青楼里头的姑娘有了牵扯，那姑娘还怀了孩子

若是单单怀了孩子无人知晓，给她一笔钱把孩子滑掉便好, 可谁知那日正巧被吃茶回府的齐府三公子齐瑾撞上，这事儿就被这么传到了齐府耳朵里头去。

虞书华捂着她冰凉的指头，眼神朝后看了看，轻声道：“我表哥也在呢。”

“我知道。”齐悦轻声嘀咕。

其实刚才从一进院子她就瞧见了，只是当时齐大夫人在跟前, 身旁又都是些女眷，自是不好打招呼。这会儿所有女眷全部都过去入席, 只留下他们这些小辈等着最后入座。

沈乔山慢慢走到她们跟前, 嘴角带着温润的笑道：“你也来了。”

“本是不来的，但……”

说话说半截，沈乔山心里也清楚，淡淡笑起来没挑明。

虞书华朝后退了一步站着, 保持距离又不被人议论。

顾纵站在她的身边道：“方才瞧见你同那贺家公子似乎很是聊得来啊。”

闻言虞书华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皱眉反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顾纵不明何意。

虞书华侧了身子，一言难尽的目光上下打量顾纵。

他被虞书华看的浑身难受，往后退了一小步为难的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觉得……”虞书华声音压低一些，“刚才贺公子一个劲儿劝我远离你，说你多么杀伐果断，说你杀人不眨眼，还说如果咱们走的太近，我一定会受伤这类的话。我就是觉得，这个人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顾纵呛了一声，偏过脑袋猛地咳嗽起来。

他咬牙忍耐住心头的郁闷，神色复杂：“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看着她这样清明的神情，大概是当真没看出来，决定将这事儿压在心底吧。

摇摇头没说话。

-

傍晚顾纵被皇上传召入宫，他身穿蓝色蟒袍站在养心殿内。

皇上背对着他站在窗口，看不见神情，但顾纵能察觉得到皇上必定是动了怒。不用想也知道，今日在韩昌伯爵府发生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

未等他开口，皇上冷不丁开口道：“你觉得老九这孩子怎么样？”

顾纵神色沉沉，思量许久才道：“陛下所生之子，必定都是人中龙凤。”

“可朕并不这么觉得，他胸无大志却始终想着耍些小聪明，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心甘情愿为人棋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朕的儿子。”

皇上这番话，倒是让顾纵大开眼界。

他一直都知道皇上心中清楚一些，但是却未曾想过他竟看的这样清楚。

弯腰正准备跪下时，皇上回身将他一把拦住，沉声道：“朕说过了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皇上，君臣之礼是必须存在的。”顾纵抬眼看着他，那样深沉的眼神竟压迫的皇上无处可逃。

他似笑非笑道：“当年皇阿玛如果传位于你，只怕你会做的比朕还好。”

这倒是说的实话，一丁点也没有说谎。

顾纵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寡淡开口：“皇上方才说九皇子胸无大志，其实那个胸无大志的人一直都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别的念头，我唯一的念头便是能用我手中这把剑护住北燕疆土，用这双手护住我心爱的女人。皇位于我不过是束缚，还得感谢皇上，给我了一番新天地。”

皇上淡淡叹息，转身回到案几前坐下。

“便是今日那姑娘？”

顾纵眼神轻闪，抱拳弯腰：“是，虞府嫡女虞书华。”

既然已被察觉，顾纵也并不打算再隐瞒，若是藏得深了，只怕燕祁先下手横刀夺爱，那还不如现下将人说清楚了，皇上总不可能纵容燕祁在自己手上抢人。

顾纵倒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沈乔山却是又触了霉头。

他刚从韩昌伯爵府骑马回府，谁料刚走到平日里惯常走的那条路上时，不远处一辆马车上套着的马儿受了惊。那马车眼见着就要被拽翻，车夫在一边制服不了急得团团转，明显是车内还有人。

沈乔山跳下马，拔了长剑朝那边奔去。

他窜到马儿前方，找到致命处手起刀落，谁料最后一瞬那马儿仰头长鸣，马车被狠狠颠起，里头传来失声后沙哑的尖叫，下一瞬人便飞了出来。

沈乔山急忙丢了长剑将人抱住护在怀里，然后下意识地将她安置在地上松开手。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般，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过分越矩。

伺候的丫鬟跑过来，对着他身边的女孩子喊：“郡主，您没事吧？”

沈乔山神情愣怔，浑身血液瞬间逆流，忽然偏过脑袋看她，只见宇文宁目光愣愣的，眼中慌乱还未散开，其余便是浓浓的情意。

他恶心的一阵寒颤，后退一步，宇文宁却柔声喊：“沈大哥！”

她眼里带着泪花，嗓音丝毫不似从前那般，甚至沈乔山从里头听出一丝甜美，他恶寒的摸着自己的胳膊。

冷不丁的下意识阻止：“你闭嘴，恶心不恶心。”

说完这话，他愣住，就连他对面的宇文宁也愣住。

面前的这人可是娇蛮跋扈的郡主，沈乔山说完那话便隐隐后悔。

咬着牙齿稍微偏了点身子，低声道：“无心之言，还请郡主见谅！”

原本还等着宇文宁大发雷霆对他发火，谁料面前这人眼眸里头闪着亮晶晶的光，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虞书华时常看着顾纵的模样那般。

他实在不愿与这人有太多的纠缠，见周围人散的差不多，他抱拳行礼：“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

宇文宁哪里愿意让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挑着眼尾伸手作势要拦他：“哎，你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沈乔山不耐烦地往边上闪开一些，若不是他躲闪的速度极快，刚才只怕是就那么被她拉住了。

回过身子盯着地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宇文宁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他，好奇地问：“沈乔山，本郡主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同意与本郡主的婚事？本郡主是哪里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本郡主？”

这个问题对于旁人来说大概是很难回答，但是沈乔山这般的直肠子，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会用一番特意想出来的措辞去安抚一个只见过几次、且自己厌恶到极点的人。

皱着眉头无语凝噎：“这个问题还需要我回答你吗？郡主心里不清楚？我以为你可是很清楚了。”

宇文宁瞪眼，没料到他会这样敷衍自己，生气道：“大胆，谁准许你这样同本郡主回话。”

“抱歉。”沈乔山低下头不再去看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庆和郡主，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我对你没有对女人的感情，我有喜欢的人，还请郡主成全。”

宇文宁刚才瞧着他嘴角一直带着故作甜美的笑，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收起笑容，面色阴沉。

“你说你不喜欢本郡主，你凭什么敢？！”宇文宁慢慢朝前走了几步，她声音低沉，丝毫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冷淡道：“本郡主能喜欢你，是你的荣幸，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帝舅舅，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沈乔山被这样一番话讲的嗤笑不已，面色冷静道：“所以还请郡主放我一马。”

着实未曾想过宇文宁是这般跋扈的，知道沈乔山回府都还没有回过神。

这样一个姑娘，看上自己，自己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从韩昌伯爵府吃完酒准备回府，谁料韩子昂非要将他带去今日说的那个地方瞧一瞧。

燕祁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处，他本意是不愿去的，可是又想着今后还得有用得着这人的地方，只好随他一道去了。

吟风阁是京中有名的风流公子聚会之处，这里不是什么勾栏瓦舍地界，只不过是个吟风弄月的地儿，倒也不会担心被人曝出来他作风不正。

看着这地方，韩子昂得意的道：“如何？我找的这地方实属不错吧？”

燕祁眼眸微眯，二楼栏杆处站在一位姑娘，视线随着她的走动二移动，玩味一笑，点头道：“自然是如此。”

二楼一阵喧哗，燕祁抬眸瞧过去，只见那姑娘被人搂在怀中。

她身后的男人似乎饮醉了酒，眼下只怕是连人都分不清，瞧着那姑娘的穿着打扮，必定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他不顾身后的韩子昂，抬步走过去。

燕祁单手背后，走上楼梯稳稳站在楼梯口，沉声道：“怎么？喝醉了酒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随意乱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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