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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沈嘉然看着他们一家家的敲门，屋内灯一亮立即就有人破门而入将人拉出来，不管是年轻力壮还是老弱病残都是一样的待遇毫不留情。沈嘉然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看到这样的情景想到体弱年迈的奶奶立即光着脚拼命的往家里跑，农村地不平整一个个凸起的砖瓦石块将她的脚割的鲜血淋漓，沈嘉然好像没有知觉一样飞快的跑到自己家......可是还是来迟了：“我奶奶耳背不太听得到声音，根本听不到有人敲门，外面的人就以为里面没人，直接让挖土机上前将房子推到了。我奶奶就被埋在了里面。”
沈嘉然当时哭喊着尖叫着说里面有人，可是现场一片混乱谁会在意一个小孩子。
当村里的干部注意到时，房子已经推到了，立即上前和领头人交涉，领头人虽然让推土机停了下来，可是房子已经是一片废墟，当奶奶的尸体被挖出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沈嘉然痛不欲生，她盯着领头的那人的脸，将他的长相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她恨这个人，也怨自己，如果那天自己在家里就好了，就能叫醒奶奶，奶奶就不会死。
可是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怪你，是他们的错，他们才是杀人凶手”
“不，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最近不太平应该陪在奶奶身边的。”
“不，错的明明是他们，你只是和往常一样在朋友家里玩了一会儿而已”
“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
“......”
脑海里两股声音争执着好像要将她撕扯开来，沈嘉然痛苦的捂住头跪在奶奶身边。
后来因为出了人命，为了平息这件事，沈嘉然得到了一套房子作为赔偿，沈嘉然看着自己接受了房子在一张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在脑海里大声怒骂：“你怎么能这样，这是奶奶的命啊！你怎么能拿。”
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说：“没有这套房子就要流落街头了怎么办”
“用奶奶的命换来的房子你住着不亏心吗？”
“可是我需要生活，奶奶已经走了，我还能怎么办”
“......”
她......不，是她们在脑海里撕扯着怒骂着争执着纠缠不休，却又相互依偎着鼓励着生活下去。
沈嘉然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直视着镜头：“我记得那个领头人的脸，他就是章安伟！”
韩明朗小邓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满脸的震惊都无法掩饰。沈嘉然看着他们的神色笑着问道：“你们觉得他不该死吗？”
小邓硬着头皮斑驳了一句：“你应该寻求法律的帮助，杀人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违法的。”
“法律？我等了十二年啊，我的仇人风花雪月逍遥快活”沈嘉然哈哈大笑好像在嘲。笑他们的一样：“那么一大笔钱，章安伟能拿多少？他们官官相护我找谁能求一个公道？这个公道我等了十二年，不是还是要我自己来争。”
韩明朗叹息了一声问道;“那你怎么会来自首？”
沈嘉然想到张哥，张凯歌这人看上去严肃不苟言笑很威严的样子，但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细心又体贴。是沈嘉然这一生里体会到为数不多的温暖。沈嘉然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有很快敛去：“我听说牵连到别人了？章安伟该死，但我也不可能会让别人为我所做的事情负责，谁做的就该算到谁头上，章安伟害死了我奶奶，所以我要送他下地狱！”
韩明朗低声的问道：“那你两次是怎么下毒的？”
沈嘉然直视着镜头回答道：“第一次我们接过了我的烤肉。”韩明朗和小邓抬起头，难道是烤肉下毒了？可是他们都吃了啊！
沈嘉然没有要他们多猜直截了当的说道：“烤肉里没毒，但是吃完烤肉后用的纸巾上，你们的没问题。章安伟用的那张是我提前沾过氰化钠的”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他粘在皮肤上的不多，只能让他多受点罪，并没有杀死他。”
韩明朗垂下眼淡漠的问道：“那第二次呢？你是怎么把氰化钠当着张哥的面放到水里还让张哥毫无察觉。”
沈嘉然笑了，拿起一个倒扣着的杯子放在自己面前。拿起小酒精炉上烧开了，又熄火慢慢凉下来的水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茶水已经不冒热气了，沈嘉然一边端起茶杯感受到杯子温热的热度悄悄的掐破食指手指长长指甲下的蜜蜡封层一边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无色无味的结晶融化在水里后，举起杯子一口喝尽。
然后对着韩明朗和小邓笑着说道：“就像这样。”说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两个这么死死的盯着我不是也没有发现嘛。”
韩明朗和小邓不明所以，两个人愣住了茫然的看着沈嘉然。沈嘉然笑的得意弯弯的眼睛上扬着嘴角看着他们两个。然后不到十秒，沈嘉然面容扭曲的趴在了桌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全身都在轻轻抽搐着。
韩明朗和小邓大惊失色，两个人立即起身扶住快要摔倒的沈嘉然。沈嘉然面色青白泛紫看着就和当日发作的章安伟有几分像。
韩明朗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小邓立即扶着沈嘉然将她抱起，跑到茶吧门口。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将沈嘉然放上了救护车。
这时候小邓忽然想起了还在包厢的手机立马折返，包厢的桌子还没有收拾，手机依然架在原地尽职的将一切都录了进去。
韩明朗则跟着沈嘉然上了救护车，快速和随车的医生说明了情况。救护车上没有氰化物中毒的急救药物，只能立即接入氧气缓解症状。
沈嘉然全身的抽搐慢慢平息，韩明朗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上的沈嘉然被直接推入了急救室，医院的主治医生在实施了常规救治之后，发现检测器上沈嘉然生命体征的各项数值任然不断下降，最后“哔——”的一声长鸣.....
沈嘉然的主治医生立即将手指贴在沈嘉然的脖子动脉处，过了几十秒收回手，遗憾的走到韩明朗身边说道：“病人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
韩明朗瞪大了眼睛，有些失落......怎么会......
通过沈嘉然手机里的联络方式，韩明朗联系上了通讯录里的“我的张先生”备注的人。一般备注‘我的’有着浓浓占有欲的两个字都代表着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通过电话，两个人的声音都有一些失真，两个朝夕相处的同事愣是谁也没听出对方的声音。
张哥听说沈嘉然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完全不敢相信，今天早上还那么亲密无间的恋人，怎么可能就去了医院了？怎么啦？受伤了吗？
张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来到急诊室就看到倚靠在墙上的韩明朗，两个人面面相觑都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张哥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韩明朗则问道：“你就是沈嘉然手机里的张先生？”
张哥愣愣的点了点头，韩明朗皱着眉头：“你跟沈嘉然什么关系？”
张哥不明就里的直白的回答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不是以前跟你们说过要追她的吗？”
韩明朗皱着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张哥疑惑的看了一眼韩明朗走进了急救室，沈嘉然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神态祥和，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张哥拉住病房里的一个护士小声的问道：“护士小姐，请问，我女朋友她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张哥一眼，低下头轻声的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医院里，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张哥不知所措的看着护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护士低声的说道：“病人已经死亡了......”
张哥瞬间愣住.....什么......死亡？！怎么会！！！他们早上还在一起！！！他们早上还在一起规划以后的未来！！！
张哥难以置信的看着护士，护士轻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就离开病房。
张哥茫然失措的看着躺在病床上沈嘉然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张哥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吧，张哥走到沈嘉然身边伸手轻轻的抱住她哀伤的低声说道：“你醒醒好不好，不是说好过年和我一起回家的吗？我还没和我妈说她有儿媳妇了呢。”
沈嘉然身肢无力随着他的动作摆动，没有任何回应......
......
张哥脚步蹒跚的走出病房看着外面的韩明朗，还有刚刚赶来的小邓。神情木然的问道：“嘉然怎么会死的？”
韩明朗回答道：“氰化物中毒。”
张哥瞪大了眼睛，以前他从来不知道氰化物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可是现在这个东西却好像让他失去了所有，不久前他就是在这个上面栽了个大跟头，这东西毁了他的工作难道现在还要带走他的爱人？可是.....怎么会......为什么这个东西又出现了。
张哥不解的看向他们......
49 张哥番外
小邓叹了一口气，将手机里的视频录像翻了出来放在张哥面前.....有些东西没办法解释，也很难描述，那就只能让他自己看。
张哥捧着手机看着视频里的沈嘉然巧笑倩兮，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她淡淡说着过往的伤痛，淡淡的说着怎么杀人，淡淡的说着怎么作案......
张哥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沈嘉然问他不做警察会不会遗憾.....是不是那时候她就做好了决定了呢？
看着沈嘉然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好像有泪珠闪过，张哥比沈嘉然大了五岁，拆迁那年沈嘉然十二张哥却已经十七了，他比沈嘉然记得更清楚当时发生的情况，确实因为沈嘉然奶奶的死，为了封口大家的赔偿金额都稍微往上涨了一点，就连损毁的物品也得到了一些赔偿。也因为沈嘉然奶奶的死，大家发现原来人命这么脆弱，所有人不敢再反抗于是乖乖的搬走......
不过张哥当时是高中生，住在学校没有亲眼见过强拆的那些人是怎么样的行为，现在但听沈嘉然的话，加上以往和父母聊天时父母口中抱怨般的描述，也可以想象的出来，那些人是怎么样凶神恶煞，如同强盗一样的残忍。
张哥看着沈嘉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笑着仰头一口喝掉，看着她浅浅的笑着接受死亡。看着她毒发趴在桌上身体不住的痉挛......
张哥慢慢的将视频看完苦笑了一声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改怨谁，以前怨下毒的人让自己丢掉稳定的工作，可是现在呢？张哥不知道，也不想去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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