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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二零一零年的十一月，北京下了第一场雪，秦江浪从总公司走出来后，在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跺了跺脚，下意识地揪紧了衣领。

秋天的时候还有人不厌其烦地给他围上围巾，现在身边是什么人都没了。

秦江浪抬头看了一眼被雾霾笼罩的天，灰扑扑的一片。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一条转账提示：「元」

秦江浪皱了一下眉，看着这串数字异常的熟悉，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会正是中午十二点，秦江浪叼了根烟准备开车去吃点饭，公司大楼后的停车场今天车位满了，他就随手把车停在了马路边。

走到车前发现雨刷上夹了张罚款单，秦江浪把单子抽了下来，三折两折的想塞进钱包侧面的卡槽里，突然看见了一张纸条。

他把纸条抽出来，抖开一看，是季一鹤之前给他写的房款欠条，数字不多不少刚好是393729元，最后的那个9字是由6改过来的，当时他还笑季一鹤6和9不分。

短信又过来一条，是季一鹤的号码：「钱我给你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秦江浪有一种预感，好像要隐隐约约快要失去什么了，他指尖颤抖着给沈丹萍打了个电话：“妈！小鹤当初问你要了多少钱？”

沈丹萍正参加着圈子里的聚会，气质优雅地跟别人碰了一杯红酒：“三十九万三千七百二十九，他只要这么多，我就给了他这么多。”

秦江浪一瞬间哽都哽不出来：“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沈丹萍拢了拢高高盘起来的发：“他不让我告诉你，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秦江浪没忍住，膝盖一软跪在了融化没多久的雪地里，冷水刺透皮肤渗进了骨头缝里，他赶紧挂了电话，指尖颤抖着摁错了几次手机号码，终于给季一鹤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Y。Q。Z。W。5。。。。C***O***M#

如果季一鹤真的是因为钱和他在一起，那大可以多问他妈要一点，不到四十万的分手费，在上海那个城市生活下去举步维艰。

从头到尾，季一鹤从来都是为他着想，分手离开的时候也只是乖乖抱了抱他的腰，面对他的伤害把全部的痛楚隐忍而下。

季一鹤笑起来的眼弯地像月牙，皮肤是水嫩透亮的白，头顶的发异常的扎手，多么干净通透乖巧的一个人，他喜欢了深爱了也就这么一个。

秦江浪强撑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给自己定了下午两点飞上海的飞机，下午四点三十分，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阴冷潮湿的空气渗入骨髓。

上海下的不是雪，是雨。

秦江浪敲响了季一鹤的家门，给他开门的是李薇丽，李薇丽瞬间就从厨房里提了把菜刀冲着他目眦欲裂：“你来干什么！”

秦江浪眼神木然，他穿的很单薄，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声音嘶哑带血：“阿姨，我想见一见小鹤。”

“他走了！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他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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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浪“通”地一声跪下：“不，我求您，让我见一面，一面就行！”

李薇丽用手背碰了碰脸，抬头时满脸的泪：“你说你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可他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你走吧，他已经离开了上海。”

小鸽从书房里跑出来，扑上去又踹又咬：“你滚啊！把我哥伤害的那么重，滚你的哥夫！我们家不想再看见你！”

秦江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离开季一鹤的家，天空里飘着细细如丝的雨，他没给自己买伞，坐了一辆公交车去了老城厢，还是那个小餐馆，又是一盘生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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