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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夜念

“爹！爹！看！我做了风车！”门外传来急促的童声。

莫思于一喜，刚踏出门，就被一个小小身影抱住了小腿肚。

小孩脸色由于奔跑多了一丝血色，显得灵动极了，他费力将风车举高，“爹，你看，我做的风车，是爷爷教的。”

意思就是他们祖孙俩没上崖，消失这么久是做风车去了。

莫思于看破不说破，“很好看的风车，你有没有谢谢爷爷？”

“有啊，爷爷还夸我心灵手巧。”

这孩子，不管是长相还是睁眼说瞎话都像极了夜不归。

莫思于将他抱起，“好了，咱们和爷爷一起吃饭去吧。”

他已经抱不太动这孩子了，走得摇摇晃晃，夜念紧紧抱住他脖子，不敢乱动。

饭是药婆烧的，四菜一汤，全是药膳。

莫思于觉得这么多年来他的运气都不错，总是在山穷水尽时遇见贵人。

他一身精血尽失，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就像是三个祖辈带着重孙一样。

谁能想到这孩子是他生的呢？

日落时分，莫思于趁着花还没有合上之际将茶叶细致的放进花中，等到天明花苞开放之时再拿出来。

这是他母亲教给他的，说这样的茶叶经过花儿一夜的滋养自带一股芬芳，泡起来甚是好喝。

他曾做了点儿泡给二老喝过，二老很是欢喜，于是他便想在身子还撑得住时尽量多做点儿。

二老的救命之恩，帮助他养育念儿的恩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只能尽力去做力所能及的，减轻点儿内心的愧疚。

“咳咳咳……”

太阳一落山，这儿的风就变大了。

莫思于艰难的直起腰，真的如同个耄耋老翁般。

一件温暖的大裘披在他身上，耳旁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所谓冬风不过篱，春风穿牛皮，这春天一到啊，就更要小心身子，别沾染了风寒。”

“多谢婆婆。”

莫思于拱手，他的音色一如既往的温润，这可能是唯一还在他这个年龄层的东西了。

药婆仔细打量着他，这孩子满头白发，形如枯木，他真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苍老。

不单是皮肉，还有他的内心。

每每新的一天开始他眼中的疲倦便更甚一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曾经看着他沉睡的容颜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人会不会就这么一睡不醒。

但好在，他都撑过来了。

强撑着，硬撑着，又还能撑多久？

“孩子，你和我儿一样都属于双子，我知道为了隐藏自己的性别，你们一定活得比旁人都累，但是累也要活啊，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药婆从没有跟莫思于讲过她儿子的事，今天说出来，也是看莫思于实在撑着艰辛，怕他支撑不住而已。

“婆婆，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轻生。”

莫思于身为医者，他比旁人更得知生命的脆弱，所以也会更为惜命，他觉得自己无论走到怎样的艰难时刻，只要能活下来他都不会放弃。

但是药婆的一句话拆穿了他:“可你如此糟践自己又和轻生有什么区别？”

莫思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他能怎么办呢？到了这一步他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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