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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冰凉地上的顾栖砚浑身一僵。

连云决仍大大咧咧道：“昨晚没发生什么啊？不就是顾兄喝醉了发酒疯，皇上怕他丢人，就把他扛回去了嘛。”这些都是连云决从下属那儿听来的，他还听说自己昨晚酩酊大醉做了不少蠢事，不过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扛回去？”苏玉儿盯着自己染了绯红蔻丹的修长手指，慢条斯理道：“狐若风什么身份，亲自送一个侍卫回去休息？”

“这……”连云决语噎。

话题的中心人物，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却都没有望向对方。

狐若风背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明黄色衣襟上的祥云龙纹似要挣脱束缚翱翔寰宇，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权力让他开口。

一道平淡、素雅的嗓音打破了缓缓蔓延的沉寂。

“兄弟。”

听到这两个字，狐若风下意识皱眉，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

“属下与皇帝曾一同出生入死，素有兄弟情义。只是属下逾矩，才招惹皇上厌恶。想必皇上宅心仁厚，一时间不愿放任属下不管，遂——”

“谁给你的脸？”狐若风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明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可说出的内容却刻薄而无情。

顾栖砚却像被一把尖刀刺中胸膛，硬生生搅乱五脏六腑，疼得难以呼吸。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攥紧，顾栖砚低下头，心里慌得不得了，不敢抬眸。

狐若风看着浑身僵硬的顾栖砚，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谁给你的脸，敢跟朕称兄道弟，嗯？”

顾栖砚脸色苍白道：“属下……知罪，还望陛下重罚。”

他本意是，替皇上在苏姑娘面前解释一下昨晚的行为。念及兄弟旧情，一时恻隐，本不算什么。不值得苏玉儿吃醋。

何曾想皇上竟会勃然大怒……

——也对。

对若风来说，与他称兄道弟的过往，是最为不齿、最想抹去的记忆吧。

虽然对顾栖砚来说，那段回忆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记住你的身份，顾栖砚。”狐若风自上而下轻蔑睥睨臣服在他脚下的男人：“你只是朕的一条狗。”

“是。”顾栖砚的回答掷地有声，毫无迷惘。

连云决似有不忍地别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36孽缘

傍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蹲了一天房梁的顾栖砚，摇摇晃晃准备出宫买点药。不知名的花香被习习晚风携卷而来，吹起他泼墨般长发。顾栖砚眼眸微闭，享受这一瞬间的惬意。

——不过很快就被打断了。

“顾兄！”

一听到这声音，顾栖砚就脑壳儿疼。他只能佯装没听见，加快步子往宫外走去。没走两步，身后就遭了不轻不重地一个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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