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沈宴慎起身出门的时候, 纳兰长燃并未睡。

房间里烧了地龙, 暖融融的一片，沉在绒被里，所有不愿、不知如何面对的事，在此刻，便都可以不用想一般, 她多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不睡么？”沈宴慎关上门, 就见她坐在榻上, 定定地望着他。

“等你。”

沈宴慎走过去，靠着榻沿坐下, 低头捋捋思绪，知道她多半也是看到方才是谁人找的他。

但他还没想到如何开口, 她就带着一阵暖香扑过来，拥住他, 也不问。

“阿燃, ”他无声地在她发顶印下一吻，“父亲让我明日进宫。”

“嗯。”她咕哝了一声, 忽而与他正对着，那双恍若透亮清澈流水的眼睛, 慢慢朝他眨了眨。

他一时忘了言语, 也终是明白烽火戏诸侯那股只爱美人的执念，因何而起……

颈脖后的柔荑还在渐渐收拢，他僵固着，像是那假山的石雕, 面前的一切，更是让他产生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她从未主动过，以致四瓣交合，他仍旧木纳。

这只是一个很浅的吻，在他没反应过来，便就结束了。

“对不住。”她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带着点小小的啜泣，“给你添了负担。”

方才寝房剩她一人，她下床，寥寥翻了一页放在柜面的呈案，就发现续着她笔迹的字，正是出自沈宴慎的。那本清月轩运营试行方案的手稿，被他圈圈点点出了多处地方。

说是一个从未行过商的人写出来的，她不信，可却又是真真实实的。

“我从不觉得为你做事是负担，你想做的、不愿做的，我都理应为你承担。”

“沈宴慎，”她心头一撼动，一手抚着他胸膛处的衣料，平静地问，“我若说，我死过一回，你信么？”

“死而复生？”他配合问道，“那……你瞧见我最后是什么个结局了么？”他的语气很是认真。

她的手指一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好一会，才答，“没瞧见。”

他沉沉地笑出声，也不再往下，只当是她大病一场突生的胡话，“阿燃，”他换了一副正经的腔调，“若是，你兄长有朝一日，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当如何？”

“兄长心善性良，自是最好的结局。”

“大皇子仁德忠义，当是最合适的人选。”沈国公的话尤在耳畔。

“所以父亲寻你，是要你……”纳兰长燃话至一半，沈宴慎就肯定道，“父亲与你想的一样，他让我与你兄长一同，直至他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翌日，沈宴慎早早便起了。

“哎，”纳兰长燃在他动身的那刻便醒了，她撑起身，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也管不上被子滑落到腰侧，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先是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沈宴慎动作一凝，等她说话。

她脸一热，不敢看他，有些羞赧地把视线放在他的手上。那顺延的力气卸下来，手就划过他的腕骨，到了他温热微糙的掌心，“用了早膳再去。”半天，她终于憋出句话。

“这话若是抬头说的，更好。”他退回来，将她堆到腰侧的被子提起到她颈下，裹住她，又隔着被子抱了会。

纳兰长燃呼吸都是细细的，半点不敢大动作，好一会，被子底下的手指戳戳他，听到他拉着尾音嗯了声，才小声提醒，“父亲等你呢……”

话毕，他偏了头，凑到她颈窝，深吸了口气，松手，眼角含笑地道，“提神醒脑。”

纳兰长燃脑袋嗡地一下，心脏的血就似冲破了闸门，嗖地就涌上来。等沈宴慎出了门，藏在被子里的手才慢吞吞地伸出来，碰了碰发胀的耳朵。

哟，真烫。

-

沈宴慎第一次参加朝会，殿堂中认得他的人，估摸也是在他和纳兰长燃成婚那日见过。

知道他的人是不少，可他无心仕途，就连当初仗胜归来，也没来加爵受封，众人便只在一阵感慨过这沈国公之子淡泊明志，就几乎将他忘之脑后。

而今日见沈国公携他到朝堂之上，平隆帝又封他为辅国大将军，众人难免是惊讶异常。

前排立着的纳兰胤在沈宴慎加官之后，整张脸便就都黑了，若是此刻明德皇后能在场，母子二人定是一个脸色。

平隆帝在上面坐着，加官完就神色严峻地道，“爱卿如何看入京的难民为非作乱这事？”

“回父皇，”纳兰胤作揖，“儿臣以为，我大燕此番大义慈悲，尔等非但不感激，反而以怨报德，最有效之法，实乃武力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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