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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夜色

门外骤然传来迅疾如鼓点的敲击声。

有人步履沉重跑上楼梯, 压迫着木头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直喘粗气, 呼吸声即便在室内也清晰可闻。

她又开始用力敲击门板。

谢阮清沉凝看向姚明华, 却同样看见她眼中惊愕之色。

“她也不知道！”她二人心中同时掠过这念头, 随即转头看向门口。

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儿？

谢阮清神色不变, 照常上前几步, 打开门栓, 一张涨得通红的脸映入眼帘——是竹月！

怎么回事？谢阮清心中一紧。她不是让竹月留在宫里照应，没什么事不必过来, 自己会回去吗？怎么竹月匆匆跑过来，神情还如此惊恐？

“小姐！”竹月比她先开口，眼眶通红，又惊又怕，紧紧拉住谢阮清的手, “出事了！”

谢阮清四处扫一眼, 在她说“小姐”时候就眼疾手快把人拉了进去。

“怎么回事？”谢阮清原本语气严肃, 待看见竹月栖惶神色, 又放缓语气, “究竟怎么回事？”

竹月浑身颤抖：“不知怎么回事, 边境突遭袭击——梁帅竟然不在！姚将军奋力抵抗, 不敌重伤, 现在乱成一团，宫里殿下已经被朝臣围住不肯走，非要让他下旨赐梁帅死！”

竹月说到“死”时候, 肩膀一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有人受伤吗？”谢阮清心里一紧。

文臣容易被煽动，就怕有人以为再过两天蛮族就能打进来，晚上要捧着胆子睡觉；要是再有谁性情刚烈一点，当场血溅三尺，梁璜这辈子就得永远受着骂名！

念及此，谢阮清咬紧牙关，紧紧绷住脸颊，倏然转头看向姚明华。

这是什么眼神！二小姐觉得自己像是被嗜血猛兽盯上，浑身一冷，连忙开口：“这是姚景干的事，跟我没关系！”

她还没说完，谢阮清已经转过头去，接着询问竹月。

二小姐又惊又怒：自己方才说这种话干什么？这不是示软吗！

谢阮清并没有理会她。目光凝成一线，神色镇定：“宫中如今情形如何？谁让你传的话？”

竹月见谢阮清如此镇静，心里也获得了少许安慰，说话也有条理起来：“是喜公公吩咐我来告诉小姐的。好像没什么人受伤……咱们没见那边传御医。喜公公还说，还有别的事情，也请小姐尽快赶回去。”

喜公公吩咐，那就是太子吩咐。谢阮清松口气。太子并没有直言事情紧急，或许还不算难以控制。

也是。姚景的确来势汹汹、计划周全，可她跟太子也是昼夜提心吊胆防范，苦思应对。

姚明华一边探着耳朵听，一边仔细观察太子妃神色；她见太子妃思绪似乎急转，神情也并没有起初那么慌张，心里暗叹一声。

太子同太子妃果然心中有数。

姚明华见二人不再交谈，自己再呆在这里也听不到什么，准备起身向谢阮清请辞。

谢阮清却骤然转身：“劳烦二小姐自己回去，今日既已经约定，还请二小姐遵守承诺。

“否则——”谢阮清抬起眉眼，笑意盈盈，“有些事的确做起来麻烦，可二小姐要是做了不能做的事，我也只好不怕这个麻烦了。”

这是威胁？

姚明华思量片刻，轻轻颔首：“太子妃慢走。”

谢阮清看她一眼，匆匆离去。

*

姚明华一路思索着回去，一回姚家就直奔皇后那里。

二小姐故意装愣坐在皇后对面，皇后一手捧着脸看窗外，看了半晌，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姚明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就不好奇，我这次出去干了什么吗？”

皇后仍旧看向窗外，自顾自皱着眉头；梁帝对着棋盘沉思，手指摩挲一枚圆润光滑的黑色棋子，两人都没有注意她。

二小姐有些尴尬，清清嗓子，提高声音：“我今天去跟你们儿媳妇谈条件了。”

仍旧是一片沉默。

姚明华板着脸，决定今后再也不把自己知道的任何东西告诉这两人。

皇后突然开口：“我还是觉得难受。”

梁帝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皇后。

“是出什么事了？”皇后似乎在自言自语，话语却是在问别人，“我心里不怎么舒服。”

梁帝挑眉：“生病了？”

皇后摇头。

“不是。”皇后果断否决，“这次觉得不太对劲，是因为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梁帝点点头，终于抬头看向自己一个人坐了很久的姚明华。

“出什么事了？”

姚明华睁大眼睛。自己一个人呆了那么久，这两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现在皇后说觉得不对劲，梁帝就直接过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她觉得出了事，你就当真以为出了事？”姚明华不可思议发问，手指指向仍旧皱着眉的皇后，“你就这么相信她？”

梁帝看姚明华一眼，嗤笑起来。

“小孩子知道什么？”梁帝答，“她说什么，我就去帮她问什么，这可不叫信任。”

那叫什么？姚明华好奇看向看梁帝，却又骤然福至心灵，知道了梁帝想说什么，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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