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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心
翌日早朝，群臣哗然，当今丞相百里竟辞官，他们的女帝陛下也欣然允了，这不免落人口舌。
此事传遍整个邑都，百姓也议论纷纷。
有说丞相大人因思慕陛下不得才伤情辞官，也有说丞相大人受不得陛下的荒淫无道，陛下是扶不起的阿斗不愿再辅佐。
一时间邑都津津乐道口口相传的，都是女帝陛下与丞相大人之间的秘闻。
孰真孰假他们也不得而知了。
自知晓百里燕国遗孤身份后，秦乐似变了一个人，整日的沉在朝政当中，事事亲力亲为，一改从前那慵懒的模样。
连着三日，她都未能好好休息，一门心思的扑在那繁冗的政务之上，玉悫几次瞧不下去，苦劝无果的她走投无路之下，唤来云朝亦。
云朝亦已是许久未踏入重华宫了，上回入这重华宫，已是半月前了，这期间发生的事他略知一二，却不敢深究其中。
“陛下你吃点东西吧……”玉悫端着玉碗奉在她面前，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秦乐执着狼毫的手未停，她冷声道：“摆着吧，朕会吃的。”
寥寥几句便打发了玉悫，玉悫无奈搁下玉碗，走出了大殿。
“陛下还是没用膳么？”云朝亦温声问道。
玉悫颔首，“云皇夫，陛下已三日未进水米了，再这么下去，她的身子，怎么撑得住？”
在宛陵受的伤还未痊愈，连带着身上的余毒也还未完全清了，秦乐是在自己作践自己，她此番作为，无疑让玉悫以及白喜担忧。
云朝亦叹声，“这样吧宁尚宫，你去小厨房端些米汤来，我有法子让陛下进食。”
玉悫大喜，“当真么，若云皇夫真个儿能让陛下用膳，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朝亦淡笑不语，玉悫急忙唤了婢子去准备米汤。
温热的米汤搁在案旁，云朝亦静静的伫立在秦乐身侧，直到秦乐察觉到他的身影笼住她的光影，她才抬首撂下手中狼毫，“怎么？你也来劝朕用膳，顾着身体？”
云朝亦柔声道：“陛下不愿那就不愿吧，臣不强求陛下。”
垂眸漠然，良久秦乐才道：“朕，从前真的很荒唐啊。”
起身带倒了案上竹卷折子，秦乐揪着他的衣衽，她双眼通红，“朕好恨，为何百里会欺瞒朕？朕活像个傻子一样被他逼迫了这么多年。”
“他犯下的是欺君之罪，可饶是如此，父皇他还是让朕保全他性命。”在回宫的那天夜里，她辗转反侧，书信与她父皇，得到的回信却是无论何事都要保住百里，纵然她心里百般怨怼，也难违父命。
他怜惜的拥著她，“陛下不要想他……除了他以外，还有臣在，臣会一直护着你。”
轻柔的抚慰安抚了秦乐那浮躁不定的心，她安静的窝在他怀中，环抱住他，“云朝亦，在这宫里，除了玉悫和阿喜，我能信任的，就你一个了……”
“陛下放心，我永远不会欺瞒陛下的……”
“我信你……”
疲累三日的身子终是撑不住，秦乐倒在他怀中失去意识，云朝亦横抱起她，将她置在床榻上，垂下帷帐。
温热的大掌抚着她那泛凉的额，云朝亦黯眸满是心疼，他喃喃，“我云朝亦绝不负秦乐……”
宫外丞相府，昔日悬在正门的相府匾额已除，瞬间化为凄清幽冷的宅院，漫步在竹林间，百里眸色冷然，商和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头，“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月期限虽才过了三日，他却好似过了三年，百里淡声道：“书的信送去燕国么？”
“贺隐快马加鞭赶过去了，怕得七日后才会回来。”商和恭敬的回道。
百里轻应了声，又道：“陛下如何？”
商和一愣，复又言，“一切安好，如主子所料，如今陛下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从前主子的教导想来陛下也是铭记于心了。”
“那就好。”停步仰首，竹摇清影落与地，商和犹豫了会儿，出声道：“主子为何不解释？明明太上皇是知道主子身份的。”
百里苦涩一笑，道：“商和，你倒说，如今的我，在这还有什么指望？”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缘何不曾向她解释，若可以她也是想常伴她身边，哪怕他终生不娶。
早在多年初遇，他的心就挂在她身上了，那目光每每追随的，亦是她，说他痴，他不可置否，但他甘之若饴。
商和道：“主子能想通就好，早些离开或许也不会遭此情殇。”
“我只有半月了，在这半月里我要把一切都肃清完……”这是他能为秦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或许从此以后，两人就再不会有交集，老死不相往来。
自嘲一笑，百里负手而立，静静的驻足凝望。
林花谢了春红，东流逝水，日头如白云过隙，一晃七日已过，贺隐也风尘仆仆的从燕国归来。
甫一至相府，贺隐马不停蹄地寻到百里，将怀中那镶了金线的信笺完好无损的交到了百里手中。
百里接过那沉甸甸略有重量的信笺，瞧也未瞧，就撇在一边。
“燕国那，如何？”百里淡淡问着。
贺隐躬身抱拳，“一切安好，燕帝知晓属下是宁昭派去的使者后款待了属下一番，当属下交给燕帝主子的信物时，他喜极而泣……”
百里剑眉忧戚，喃喃道：“是么，喜极而泣啊。”
愣愣的出了会儿神，百里转而将信笺递与商和，又幽幽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商和接过信笺，有些沉重，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贺隐抢了先。
“主子！属下心下有个疑问，还想主子，提点提点。”贺隐骤然出声，引得商和疑惑。
贺隐所言，也让商和来了兴致。他附和道：“属下也想问主子一事……”
百里剑眉紧蹙问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有事问我？说吧，有什么事？”
贺隐这才道：“主子您的身份太上皇也知晓，您又为何不与陛下解释，如今丢了官位不说，陛下也不再信任，您到底……”
贺隐所言亦是商和多日来同想问的，碍于主仆的身份，他也未曾开口，而今贺隐询问，时机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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