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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替我干净下去

赵意之前一直缠着纪山青打架，纪山青却从来没真的跟他动过手。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一拳能打十个赵意。

今儿赵意算是尝到了纪山青一拳能有多疼。

肠子可能都被他砸烂了。

赵意死死的抿着唇，头上溢出细汗，弓着身子，慢慢地蹲下来缓解疼痛。

真疼啊。

可纪山青打了他，却还不愿意让他好过，单手提着着他的胳膊，把他提起来，一把把他推到门上。

赵意的后背和坚硬的门板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脊梁骨都有被撞断的错觉。

纪山青压上来，一手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在门上，一手捏住他的脸，将他的头抬起来。

赵意看到了他的眼睛。

锋芒毕露。

长刀出鞘的时候，竟然让人，忍不住颤抖。

忍不住……腿软。

纪山青嘲讽的扬了扬唇，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游戏规则？没人会判你的罪？赵意，你杀过人吗？”

他声音嘶哑，音调不高，咬着字，一个一个的往外吐。

看着赵意苍白冒着些冷汗的脸，纪山青捏着他脸的手又用了一些力道，赵意被他极力向上抬着脸，脖子被拉长，扬起完美的弧度，那细白脆弱的脖颈，一只手就可以掐断。

纪山青眯了眯眼，似乎某种野兽挣开了牢笼，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笑着，是赵意从没见过的那种笑，血腥，狠戾，轻蔑。

他说：“我杀过。”

他是真的杀过人，赵意对此毫不怀疑。

他以前是个兵。

“我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

纪山青捏在他脸上的手慢慢往下移，扣住赵意的脖颈，却没有收紧，只是在那里摩擦着。

“用刀的话，最好是割动脉，这里的最合适，手腕用力，只要一下，血就喷出来了，溅到脸上，嘴上，眼睛里。刚开始是温热的，后来就凉了，你能鼻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口腔里是恶心的铁锈味，眼睛里是粘稠的红色。等血凉了，人就死了。第一次肯定会害怕，多杀几个就不怕了，甚至没什么感觉了。”

他的手从纤细的脖颈往上移，“如果用枪的话，就更加方便了，最好是打头，这里。”

他的指尖在赵意眉心处点了一下，“一下，就射穿了，血甚至都不会跟你有接触，所以要杀人的话，最好还是用枪，它不会弄脏你的脸，你的衣服，你的手。”

他摁住赵意肩膀的手松开了。

赵意像是失去了支撑，骨头一软，靠着门，慢慢滑了下去，他表情有些呆滞，心里发颤，不是因为纪山青描绘的杀人场面发颤，而是为这样温柔的跟他说着血腥的纪山青发颤。

每次在他觉得，自己足够了解纪山青的时候，这个人就会给他一次重击，颠覆的他的认知，重新在他心里塑造更完整的纪山青。

纪山青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滑坐在地上，眸光毫无波动。

他等着赵意喘上来第三口气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赵意低垂的脑袋，轻声问：“还要去杀人吗？”

赵意沉默着。

纪山青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赵意张嘴，停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你不用吓我，石板三的命，我要定了。”

纪山青闭了闭眼，又睁开，“为什么？秋水对你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刚认识一个月的不熟悉的陌生人吧。一个月，一个月时间，赵意，你要为她杀人。”

赵意抬了头，眼圈红了。

“纪山青，秋水她跟我说，她要把这里的孩子带出来，她从小到大做过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就是来这儿，来石头镇！她好不容易拨开了困住她丛荆，走出来，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就得到这个结果！那个畜生毁了她，他把这一切都毁了！我宁愿秋水从来不喜欢赵意，一辈子没去过赵意的画廊。”

“你知道我有多恶心吗纪山青，那幅画，那副垃圾的画，都没人看到它，那是赵意最垃圾的作品，我都不知道我在画什么，我想做什么，她知道！但她得到了什么，你看看她得到了什么？纪山青，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赵意，红着眼圈，白着脸脆弱又天真的赵意。

纪山青很心疼。

是啊，不该是这样的。

赵意他，不该看到这人间肮脏事。

他伸出手，按住赵意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怪你。”

好像每一次红了眼，纪山青就会像这样伸出手，强硬的给他一个肩膀。

但是每次红了眼，赵意都没想哭。

赵意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闷声说：“我都不敢去看她一眼，山哥，她不会再留下来了，秋水要死在这里了。”

秋水当然没有死，但走出丛荆的秋水死了。

她为那幅画赋予了意义，《丛荆》从此成为悲剧。

“所以那个罪犯，不能活着，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秋水不愿意来做这件事的话，就让我来吧。”

“山哥，让我来吧。”

赵意推开了他。

从地上站起来。

纪山青没有动，他蹲在那里，垂着头，伸手握住赵意的手。

赵意晃了晃手臂，想要挣开，却敌不过纪山青的力气。

“一定要做的话。”纪山青抬起头，恢复了他往常温和的笑，他看着赵意说，“那就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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