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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下雪了

刚过完元旦，何光霁就又回到了石头镇。纪山青也忙了起来，白天上课，晚上就和何光霁一起整理案子，把手头的证据放起来拼一拼。和他们两个相比，赵意闲得发霉。

自他十一月走了之后，他的课就被别的老师补上了，这次回来他的课就没有了，白天不用去上课，就在学校里瞎溜达，或者就是坐在小厨房烤火，无聊的时候会转到教学楼，趴在窗子外面看纪山青上课。

纪山青平常不戴眼镜，上课的时候却会带着。他穿得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的立在讲台上，鼻梁上架一幅眼镜，脸上也没笑，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瞧上去倒是比赵意像个老师。

纪山青就是这样，做什么像什么。做个二世祖，就狂得像个二世祖，披上了军装，就锋利得像个兵，坐在地头上，就粗野得像个农民，站在讲台上，就正经得像个老师。

好像没他做不来的，仿佛什么事情到他这里，都不算个事情。

这样牛逼的人，是他赵意的男朋友。

一审在一月的中旬，这件案子纪山青从头到尾就没让赵意沾过手，赵意说过两次，都被纪山青话题一带，给带过去了。连一审那天，纪山青也没让赵意跟着，早早的跟何光霁一起出发了。

赵意就坐在小厨房的煤火旁边等着，从早晨等到傍晚，从傍晚等到深夜。

终于在晚上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听到了走廊的脚步声。

赵意冲出厨房，纪山青带着满身的寒意走过来，伸手紧紧地抱住他，下巴磕在他的头发上。他身上带着水汽，有些湿润，连下巴都是冷的。

他贴在赵意的耳边说：“赵意，外面下雪了。”

“是吗？”

“我回来告诉你，他跑不掉了。”

他跑不掉了。

秋水，石头镇下雪了，你那里下雪了吗？

——

何光霁没有跟纪山青一起回来，太晚了，他就住在了市里。纪山青出了法院，就直奔石头镇。其实他可以打个电话告诉赵意结果，不必这么慌慌张张的往回赶。

但他不想，他就要亲口告诉赵意，面对面的告诉他。

石板三会被判决的，他会受到惩罚的。

他得告诉赵意石板三跑不掉，他会为秋水的悲剧付出代价。

纪山青还记得赵意那天靠着门板摊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睛都是红的，下一秒就要溢出泪来。

赵意很介意这件事，在他心里，石板三不是强暴了秋水，而是杀了那个女孩儿。

石板三的判决并不能让事情变好多少，但至少是个交代，是个结局，会把这件事画上个句号。

不然赵意就会一直想，一直想，想到最后，明明清醒的知道秋水的悲剧与他无关，可还是会觉得自己是杀掉秋水的帮凶。

赵意觉得是因为他一幅画，把秋水带到了这个地方。

他一幅画，让秋水醒了，也是这一幅画，杀掉了秋水。

那还不如让那女孩一辈子睡着。

——

赵意的手机已经有两天没开机了，从元旦之后，赵宗贤和赵星云的电话就轮番打过来，到了一月十三号，连秦邵余都给他来了两个电话，拉黑那边就换个号码再打过来，赵意烦得不行，就干脆把手机关机，两天没开过机。

后来他打开手机，跳出来的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让手机卡了半分钟。

手机刚开机半天，就又有电话打过进来了。

是安晟的。

谁的电话都可以不接，就安晟的不能不接，主要是石头还在安晟那里，他不怕安晟有事儿，他怕石头出什么事儿。况且，他走得急，在A市还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办完，得麻烦安晟了。

赵意接了电话，说了个标准的开场白。

“您好，这里赵意。”

“哎呦，我的赵老板，您可舍得接电话了，您这要再联系不上，你爸就要去警察局报案了，你一声不吭跑哪儿去了？”

赵意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石头还好吗？”

“好，能有什么不好的？吃吃喝喝玩玩音乐，比我过得都自在。”

“你别让他老玩儿，我之前打算给他搞一个大学的旁听证，让他没事儿上附近的大学里面听听课，后来走得急没来得及办这事儿，你瞧瞧能不能帮我给石头搞个旁听证，在大学城附近再买套房子，让石头搬大学城边儿上住。”

“这他妈是你养儿子，还是我养儿子啊？我不干，你自己回来整，我都快成你的私人秘书了。”

赵意笑了一下，说：“成啊，你给我当秘书，我给你开工资，安秘书，你看聘你的话，一个月多少钱合适？”

安晟也乐了，跟他贫，“就你个破画画的，那点儿家财，还想聘我？你得再努力个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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