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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听完，露出了一个极为清冷的笑：“林冕说得没错，你倒是真的坦率。”

萧珊以为谢瑜是在嘲笑她，回道：“难道你见过不怕死的人吗？”

“嗯。”谢瑜轻声道。

“是谁啊？是你的家人吗？”萧珊好奇地问。

“是我父亲。”谢瑜似乎陷入了回忆，“1998年，长江倒堤，他人在一线。他在洪水里一连泡了半个多月，困的时候也不敢闭眼，因为身边几乎每天都有困到没抓稳绳子，最后被洪水冲走的战友。”

“原来你父亲是个英雄！”

“他不是。”

谢瑜笑了，他的脸隔着未停的雨幕，显得那么苍白而冰冷。

“他没能坚持到最后就逃走了。”他轻声说，“每天看着身边活生生的人，变成被洪水冲得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亡魂，他崩溃了。逃离部队之后，他在国外躲了十多年。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死得无声无息。”

萧珊沉默了。

“我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说着，谢瑜对着她，露出一个无声的笑，他看上去很累，很疲倦，“萧珊，你不懂。”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萧珊向他伸出了手，“虽然我怕死，而且胆子又小。但是，我是绝对不会逃走的。但如果你要是嫌我累赘把我抛下，我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谢瑜低下头，看着少女明亮的眼睛。

“你不会死的，”谢瑜不知道是在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我会把你带出去。”

一只冰凉却有力的手死死地扣住了萧珊的手腕，像是在把某种坚韧传达给她。

“嗯，我也一定会把自己带出去。”她说。

03

直到救援人员发现他们，谢瑜也没有放开萧珊的手。

穿上搜救队给的橘黄色的救生衣，萧珊才有了一丝活过来的真实。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被扣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一架担架抬过来，救援人员二话不说就把谢瑜往担架上抬。

谢瑜面色有些发白，但仍坚持说：“先管女生。”

打头的那个救援人员笑了，然后其他人都跟着笑了。

“小伙子别担心，打伞的姑娘没事。倒是你自己，你看看你这一身的口子，都被水泡得发白了，还有空管人家的事？”

萧珊以为谢瑜只是头上被砸了几下，这会儿才发现，他走在前面，根本就是拿自己当肉盾，替她挡着伤害。

她扑过去想掀谢瑜的衣服，谢瑜有些尴尬地阻止她。

从事发到现在，萧珊忍了快两个钟头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

抛开露在外面看得到的伤口，衣服盖住的，看不到的地方，一块一块全是重物撞击后留下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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