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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脸突然黑了:“孤还没说完呢,起来!”这两个字带着一丝责备,更兼帝王之气,唐境也只能道一声“臣失礼了”,便站了起来,低着头。
“礼部侍郎之外,还兼六品御前行走。你也是知道的,御前行走这个职位,孤只封过一人。”皇帝说着,便慢慢地又往前走了。
唐境自是清楚,那个人正是陛下封过的唯一一位女官。具体姓名已经不记得了,但据说此女子胆识过人、才学颇高,当今陛下颇为器重。她朝病危身殒之后,陛下便再未举办过女官考试,可见陛下甚是心伤。
“礼部侍郎也算是闲差,你又是御前行走,纵然你年轻,礼部那些老家伙们也不敢说什么。”这话倒是说到唐境心坎里了他原来很抗拒进入文官朝堂,就是因为目前文官中有六成官员都是老臣,且位高权重。这些人思想迂腐,固执己见,偏生又老,叫人不得不敬着。
礼部相比起六部中的其他部门,地位很是微妙。刑部立法量刑,兵部调配武官和城防,工部主工程建设,户部计户征税。吏部就不用说了,其官员素有“天官”之称,更是要职。
这么比起来,礼部这么一个管礼仪和外交的部门,确实是没什么实权。毕竟现下并没有什么密集的册封礼和帝王出行之事,华天也不存在太多外交问题。再加上礼部尚书着实是个勤快又热衷政务的老家伙,这么看来,这的确如同虚衔。
“礼部侍郎一职自上一任告老之后便空闲了三年,崔尚书那老家伙还算得力,这三年没出什么岔子,也没来找孤要人。你大可去和他历练一番,出了事他顶着,平时琐事也不用你办。他心里有数,知道该让你去做什么。”皇帝的语气恢复了平淡,但已然带着毋庸置疑。
“况且你的伤,孤已知道了。”这句话,是前面所有语句的缘由,唐境一听,睫毛闪了闪,一抹失落擦过眼底。
他知道,不仅此事,皇帝老早就已经把他想扶持韩珞成的那点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了。这样的他,自然是最适合去礼部的,他一早也就想过这一点了。此刻见皇帝已经想好了一切,也只能行礼道:“既然如此,臣叩谢陛下。”
皇帝扶住他的左手手臂,看着他那一同端起来的右手盯了许久,才直接抓着他的手放了下去,轻声道:“好好养伤,学点东西。废了手,也不能废了心智!”
“诺。”唐境不必抬眼就知道,皇帝说出此刻这句话时,必然带着惋惜的脸色。
他与韩珞成交流甚多,韩和韩翎也都与他攀谈过几次,韩瑜卿则一直没有机会与他说上几句话。但是通过寥寥数语唐境就能感觉到,这些公子们对自己这个父皇的态度,向来是又敬又惧,不敢冒犯。
想来也是,唐境少年时来到皇帝身边时,前一两年还能看见皇帝教小公子读书,检查他的功课。魏阙兵变之后,便很少再看皇帝单独跟他的儿子们说上什么话了。所幸小公主很是贴心,还能常常引得皇帝一笑。
但韩幼筠毕竟是公主,也不能天天待在皇帝身边。比起唐境过去常常陪他散步、练武,有时还彻夜守护,她所做的毕竟有限。因此,恐怕连韩幼筠还不如唐境看起来像为人子女的样子。
所以唐境心中也总觉得,皇帝待他,比待任何一个公子,都更像父亲。
“对了,”皇帝把话锋一转,语气中似乎带着点犹豫:“那小子受伤了没有?最近怎么样?”
唐境眼中的笑意逐渐荡漾开来,但又不敢过于明显,便低着头说:“四公子也有小伤,但都不算严重。而且,臣才听闻,他就要……为人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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