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可有解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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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可有解释

冯霖在一片黑暗中醒转, 微一牵身, 只觉一股股火辣的刺痛自身上传来,钻心剜骨, 轻轻嘶了一声,身旁立时响起一个声音:“这么怕疼,昨日又何必惩那好汉!”

冯霖一惊, 立刻要翻身起来,那声音却继续道:“不要动了, 朕许你在床上对答。”

冯霖趴着作了个行李的姿势:“谢陛下。”勉强忍住痛意,绽出一丝笑。

精神稍稍清明了些,目光适应了黑暗, 这才假作不经意间四顾打量了一圈,愕然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屋子。屋内暖意正盛,却不见任何火盆,冯霖稍稍一忖, 猜出大概是专僻出来为陛下冬日小憩的暖心阁。

这阁内四面夹墙, 墙内烧炭, 暖气可蒸熏整个屋子,还闻不见炭气,是冬日取暖休憩的好地方。崇京世宦建宅十分流行, 在乾城, 却是独此一间。

冯霖抬目淡扫西窗,窗外一片白茫之色,料来昨夜雪下的不小, 竟像是积起来了。

春日大雪,悖四时节令,不是什么好兆。

昭文在榻前静坐,片时,淡淡道:“阿铎,你可知朕为何定要打你?”

冯霖垂眸,静静回:“陛下是在责怪臣耍小聪明。”

“既知道如此,你还一定要耍?”

冯霖笑道:“微臣脑子清楚,心却糊涂,不耍,不成……”

“好个心却糊涂!”昭文略略沉吟,冷笑:“你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朕当真一纸敕令,给你二人赐婚,再将那丫头封个品衔,接进宫中?”

冯霖当然想过,他当时在殿中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脑中浮浮掠过一遍昨日思绪,老实道:“怕……不过陛下可否容臣提个问题?”

昭文冷笑:“你是想问,你昨日若不那么说,朕会不会重罚阿梨?”

冯霖问:“陛下会吗?”

昭文稍稍沉默片刻,沉沉道:“会。”

冯霖笑:“那臣就是怕,也只能一赌。”说时神色已不再像片刻前拘谨,反略现释然,释然里还有几分随意,似提的是一句极寻常的家常。

两人间却刹那漾开一阵冰封似的沉默,半晌,昭文终轻轻一哂:“你拿什么赌?就拿你这副孱弱的身子骨?”“孱弱”二字,此刻倒也不屈他,因伤寒未退,他面色泛红,杖伤之外还多了一层低烧。声音也虚浮沙哑,无丝毫中气。

冯霖抬头,定定看了眼前的君主一眼,轻轻一笑,一字一顿道:“凭臣,接下来可为陛下办的事。”

这话有要挟之意,实在不大好听,治个犯上都不为过。昭文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扫他一眼:“这么说来,仕子案有眉目了?”

“是。”

“朕早知道你不会无所凭恃,说来听听。”

冯霖脸色微微转了严肃,垂眸,徐徐道:“仕子一案,恐与居姚有涉。”

“居姚?”昭文面色猝然一变,声调也不由升高。自当年被她赶回漠北、与她定立长城之约以来,已许久未听到什么居姚的大动静了。最近的一次大变还在十余年前,据北边藩镇传来的消息,居姚王庭动荡,右贤王逼宫自立,强娶先王妃,逼死幼王,使居姚部族一分为二,左部逃进了西方的大荒山,右部虽仍在长城以北八百里以外放牧,但实在势危力单,近几年,已几乎未在奏折中冒过影。

昭文咀嚼罢这个消息,立刻沉定下来,凝眉问:“仕子遇害,怎会与居姚相关?你从何断知?莫再和朕打官腔,直陈便是。”

“是。”冯霖道:“臣得如此猜测,皆是因为观音寨中宋远所说的话——那晚在山上,臣以为宋远不过是因落第愤然才占山为寇的一介寻常书生,故而编了一些阅卷时的故事骗他,引得他惭愧自尽。后来阿梨曾问臣,同样是落第,为何宋远听说自己落第的原因不是那字时,会释然地那般之快。臣当时还道宋远书生清高、对朝廷有殷殷期许,是以听闻朝廷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昏聩,便坦荡释怀,慷慨就死。然后来……”

“后来因郑图之事,臣与礼部右侍封琏通信,猛然发现他的字虽端方工整,但藏锋处略有飘洒之意,细一查究,方知封琏的台阁体是入京后重新学的。早在永昌之时,封琏写的,也是白鹭体。”

昭文道:“封琏擅投机钻营,这倒与他性情十分相符。”

“的确。”冯霖道:“但这话却与宋远那日在山上所言有相悖之处。宋远当日曾言,他在京城辗转,是托了封琏的门路,才知道自己的字遭了京中诸官的鄙弃——可,封琏自己的白鹭体尚不能完全掩住锋芒,又谈何去鄙弃别人白鹭体。臣因此料定,那宋远所言,有虚。”

“宋远临死前告知臣,当彻查柴县陆渠、清都庄肃仁遇害案,臣起先还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确曾为其所惑,然当臣意识宋远所言有假时,便猜想他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臣的视线,声东击西。于是臣反其道而行之,因陆庄二人都为冀州人士,臣便有意调了雍州遇害的仕子卷宗来看。猛然发觉,那些遇害仕子籍贯所在乡县,皆为行军要塞之所——陛下知道,黑疤子鱼同籍不取二,只有当同籍有人死了,才会有新的人补入,而所补之人中,不乏背景可疑者——案犯所图,实是整个西北……”

昭文闻言面色益发冷凝,陷入良久的沉默,半晌,方沉声问:“那你又如何断定那是居姚人所为?”

冯霖道:“陛下可曾记得臣呈给陛下看的那把刀?”

昭文道:“记得,那刀很是精致,只是太过精致,看起来不像男子所配。”

冯霖道:“陛下眼光犀利,只一眼便能看得出,臣自愧不如。”

昭文冷淡拂手:“莫说这些阿谀之词。朕问你,那刀可是沾兰工艺?沾兰女子有佩刀习俗,那刀是哪个沾兰少女送的?这又与居姚何干?”

冯霖不答反问:“陛下可还记得,先代居姚王……娶了个沾兰公主为妃,而且那居姚王,名字里,还有一个远字。”

昭文浑身一震,前尘旧事霎如飞鹰捕食,猝不及防向自己扑来,那尖利的鹰喙,狠狠一下琢在自己心尖。

萧……远……

居姚昔日的霸主,若非早亡,这天下只怕到如今还是一片混沌。

而他的早亡,或多或少,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昭文垂目,将复杂情绪隐在眼帘之后。只听见冯霖沉沉道:“……宋远那把刀上,也隽着一个远字。”

伴着冯霖的话落,远处响起一下一下的更梆声,夜阑人静,闻来像在近前,更像是敲在心上。

两人又就宋远之事深谈了许久,冯霖向她备陈所查、两人又议定计策方才作罢。

谈完沉默了片刻,昭文忽道:“阿铎,你知道朕最讨厌你什么?”

冯霖敛眸:“是……臣的不听话。”

昭文轻笑:“你这时候若是装模作样说一句微臣不知,朕恐怕会讨厌你少些。”

冯霖笑道:“微臣就算这么说,陛下也依然不信,还会疑臣虚伪,只怕会更讨厌臣。”

昭文微愕,若有所思片刻,轻轻一叹:“风榭若有半分这个觉悟,朕与他何至于此。”她一向在人前称英王,这一回,直接用了名。冯霖是她看着长大,风榭又何尝不是。

冯霖不知怎的,想起那时在南阖,她翻墙进来,与闻公私会时的零碎旧事。她每回来,都会顺手从外面买一些小孩爱吃的果饼零嘴给他。后来在北归的船上,他悄悄见着她也一样拿这样的零食去哄风榭,风榭却看着她手心里的糖糕,哭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并非决于品性、相貌、年龄、学识,而是所居之位。

神思微浮间,昭文忽又问他:“朕再问你,你可知朕昨日为何定要重处阿梨?”

冯霖沉声应答:“军中立威,法度先行;陛下治军向来严谨,昨夜闯院的就算是公主,陛下想必也会照罚无误,军中容不得法外之情。”

“你倒是真了解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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