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1章、沅芷（二）

五十年前

尽管五岁前过着衣不蔽体、有家不能回的日子，姜凡一直觉得自己忒幸运了。毕竟之前的日子其实浑浑噩噩，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楚。因此她被师父湘真子宋昆领回岷山的时候，对一众师兄师姐们说道：“阿凡不苦，就算之前苦，以后的日子也是甜的。”那模样别提多天真无邪，聪慧剔透了。惹得多愁善感的大师姐抱着她狠狠哭了一场，连不苟言笑的大师兄都红了眼圈。

然而，很快，岷山的所有人就意识到姜凡她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装成猫儿的虎，破坏力也随着年岁见长。

六岁，她最出格的事情不过是趁师父睡觉偷偷用火符燎掉了他的胡子，好脾气的宋昆摸着烧焦的残须笑了笑，没罚她。

七岁，她经常下山偷鸡摸狗，搞得大师兄夏殊隔三差五给她擦屁股。

十岁，她孤身一人在林间斩杀妖兽，这本是桩好事。但因思虑不周，中途迷了路，将妖兽赶入村庄，害得八里村村民三人重伤，无数房屋被毁。这祸就惹大了！八里村的族老们抬着担架在岷山派门口讨说法，为了服众，宋昆让姜凡跟村民们赔礼道歉，修葺屋舍，亲自照看受伤的村民直到痊愈，回山后面壁思过半年。

就这样，消停了两三年。

十四岁，她随师姐白惠等人下山捉捕岷江支流中作怪的鱼妖，恰逢朔月，她不便下河。白惠与鱼妖缠斗了七八个时辰，伤重落水后失了踪影。她一怒之下，使计让鱼妖冲出水面，寻机用缚妖索捆住，将其刮鳞割鳍，掉吊在河岸曝晒。

恰好遇到前来岷山拜会的青城山微衍道人，白惠也被人从下游捞了出来，无性命之忧。微衍道人见那鱼妖被晒得干巴巴的，十分可怜，便劝她说这鱼妖本是失了神格的小河神，从来没有吞食过活人，教化教化就差不多了。哪知姜凡牙尖嘴利，立刻反唇相讥，若不是被同门拦住，必然会跟前辈刀剑相向。

微衍道人评价她“戾气太重，有欠管教”便拂袖而去，后来少不得在宋昆面前抱怨。

湘真子性情向来散漫，对徒儿一向崇尚“性子乃是天然雕琢，无须多插手”的理念，对此事只是严加告诫，让她抄了门规戒律一百遍了事。

而现今，姜凡又闯祸了。只是……此次捅的篓子有点大。

事情是这样的。

古往今来，仙山多有灵脉。灵脉周围山精树怪应运而生，这些精怪多受道法教化，性子温和，从不祸害凡人，少数还修了仙道。姜凡自幼在岷山长大，与后山的一株金银忍冬树精十分交好。

昨天她本来拎着烤鸡、美酒要与朋友一醉方休，就见一名华衣公子带着门生将忍冬精用法阵困住，许是见精怪生得小巧玲珑，美貌非常，公子一直出言调戏还动手动脚。

她顿时火气腾地就从心底烧了起来，连忙上前呵斥。

那公子穿了件石青色的缂丝锦袍，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但鼻子长天上的骄矜劲儿，一看就是出生什么仙门世家。

“知不知道我是谁？”他傲慢地问道。

姜凡冷笑一声，说道：“我管你是谁，揍的就是你。”她直接将烤鸡酒壶砸了那公子一脸，对方登时头破血流。她扑上去，压坐在他肚子上就是一阵爆揍，拳拳到肉，毫无章法的近身搏斗打得他“嗷嗷”直叫。等公子带来的门生好容易把他们两人分开时，人已经被她打得鼻青脸肿，昏死过去了。

“你，你敢打我们公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吗？”有门生结结巴巴道。

“哼。管你们谁家的。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她挥挥拳头，毫不畏惧道。

她安慰完忍冬精，自己取了戒尺到岷山的戒律堂领罚。

“你知道你打了谁吗？”大师兄怒气冲冲问她道。

“不知。”她理直气壮道：“谁让他手脚不干净。人渣，该打！”

“那是莱山钱氏的小公子！那钱夫人老来得子，待他如珠似玉，性格跋扈。你这不是捅破了天吗？”夏殊头疼道。

莱山钱氏很了不起吗？她腹诽，但不敢回嘴，只一个人戒律堂跪了三天。

三天后她才知道，那公子至今昏迷不醒，钱夫人哭昏了好几次，天天堵在岷山门口让她给自己的心肝宝贝偿命。不仅如此，还将她原来的所作所为都翻了出来，请了其他仙门世家的人做说客，要求宋昆大义灭亲，严惩不贷。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宋昆私下召见她，问道。

“我没错。那钱公子的人品也太恶心了。难道因为山野精怪不比寻常女子，就可以随意调戏吗？”她万般不驯。

“错。他做的事情错，但你行事也实在乖戾。”宋昆摇摇头，叹息道：“你性烈如火，我本无意约束

你。但现在看来，依你的性子，现在不管，今后不知闯下多大的祸事。罢了，这一切都是为师的错。”

姜凡见师父自责，心里也不好受。回想起来，她是下手重了些。但那钱氏公子实在不是个东西。

“现如今，你也不适合待在岷山了。”这话一出，姜凡顿时心惊肉跳，以为湘真子是要逐她出师门。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