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1章、洛川（九）

因为月远先前的话, 姜凡在看到魔骨之时并不十分震惊。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她甚至不用问就能将原身的遭遇蒙个七七八八, 说得头头是道。

然而，黑色牌位上刻印并以金色描涂的九个字却着实令她僵在了原处。她的视线不觉落到小臂, 湿透衣衫下，两道一新一旧的魔纹就在那里，阴魂不散般的纠缠了她两世。她以为是运气。如今看来, 不尽然。或许千真万确是命数。

她顿感荒诞不经，唇角掀起一抹笑, 都不敢去看肖简的脸。

在险些被这片静寂溺毙时，她轻声道：“你是想告诉我们，姜氏是魔神赤望的后裔。”

仙门中人都知道上古时神魔大战, 白炼阵前倒戈，导致赤望腹背受敌，被风伯割下了头颅。战后，诸神陨落, 白炼带着族人隐居在招摇山附近, 而无法销毁的魔骨、并着魔界及赤望的后裔被沉入昆吾渊。她曾经亲眼见过昆吾渊底的废墟, 至少这一部分做不得假。

姜凡叹道：“看来桑蝉的狩魔大战终究是失败了。”估计无人能料到赤望一支没有被斩草除根，反而成为首屈一指的仙门世家，也是可笑。

章氏女笑答：“正是, 你这年轻人倒也奇怪。”她的语调中难压一丝惊诧。如此经年密事, 怎么这两人反应平淡，莫不是姜家人故意遣人来试探的？细想又觉不可能，她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血魑魅, 非人非鬼，不算生也死不得，即便心怀不满，不照样在祠堂里困了多年。

姜凡心中隐隐浮现了无数的揣测，关于仙门世家的，关于魔骨，关于她自己的。但每一种都是似是而非，个中关节并未打通。她摇摇头，问道：“哪里奇怪？”

章氏女说道：“声音听着年轻，但年轻人的好奇是半点都没有。你多大了？”她没等到回答，便喃喃自语起来，“也是，能入到此的皆是修士，只是听着年轻罢了……不过再老也没有我老。”

她抚上自己的面颊，背上的万年莲微微颤动，“确实已经太多年了，久到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连当年负心汉与那贱人的模样都忘了。

她本来该是众多牌位中的一个，埋入姜家祖坟，受后人香火供奉。她越想心头越空荡荡的，越空荡荡就越恨。

她总以为自己会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发疯，后来意识到，身为姜氏的血魑魅连疯都不可能。她清醒的一点点，沦为一个怪物。

她掐着嗓子尖笑：“这见不得人的姜家祠堂二位也进来了。摄魂之术也认出来了。姜氏用这邪术所做的事情，想必不需要我细说吧。”她料定来人是为捉姜氏把柄而来，不余遗力地道。

沉在这腥臭的池中池中，听见这屋子里所发生过的一切。她既可怜那些被选中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要受这般的苦楚，又幸灾乐祸这都是姜家人的劫数。那些哭哭啼啼，百般哀求倒也能打发寂寥的时间。总比之前的日子好上许多，又静又冷又湿。

姜凡对肖简道：“沅芷君。若我没有猜错，姜家应该是摄取了被选中的姜氏族人的魂魄之力，以魂养骨。”姜影小臂上的魔纹是因为长期接触到魔骨而被烙印的。

至于为何被选中的都是小姑娘……内宅小娘子被刻意接到本宗教养，多是懦弱、胆小怕事的性子，因而几乎是让干什么便干什么。

姜影的出逃应是姜氏人未曾料到的。姜眇跟夫人开始恐怕并不想取亲女的性命。然而，若是秘密曝露，怕是姜氏全族都有倾覆之难，哪怕能够保住性命，也只能算是苟延残喘，不复从前的荣光。

一个旁枝小娘子的性命与全族危难相比，孰轻孰重？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因此姜影死了，死在信任的秋朝手里。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止不住地泛起怜悯之意。这姜影，死得未免太惨了。

肖简只是道：“勿多思。”他的湿发被拢在耳后，面色平静无波。除了透出几分白，没有异样。

姜凡顿时哑然失笑，问道：“你不惊讶吗？”这……可算得上是辛秘中的辛秘了。

他眉眼略动，颔首道：“此事出去后再向两位兄长禀明。”

姜凡：“……”

她心中百味陈杂。前世她是父不详，身负妖血，无媒苟合的产物。今生……情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她望着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我长这么大，就服两个人。一个是我师父宋昆，正因他是世上难得宽和怜悯的性子。一个就是你浮丘沅芷君肖简，无论发生何事，你总能泰然处之。”羡慕，十分羡慕。

“我从未如此的感激过这一点。”她真心实意道。

事实上，当年在招摇山被他拦截，拔剑相向时，她怨过的。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肖简大概从未意识到他一如既往的姿态，于她意味着什么。

吊在半空中的心，稍微落回肚子里。肖简见她莫名紧绷的眉眼松弛下来，出声道：“不是。”

姜凡正琢磨当年的事，冷不防听到这两个字，反问他：“不是什么？”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