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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的眼眶发涩，他感觉全身的力气一下都被抽空了。

“我绝对不能原谅。”他低声说：“不管是师父是妖，还是魔，这样对凡人下手的行为，我都无法接受。几千人啊，这才短短几个月，你的胃口有多大？”

青长夜静默伫立在原地，盯着他，不发一语。

“我曾和端木先生发誓，一定要把杀人凶手揪出来，一定要让他偿命。”方念干笑说。

“你想对我动手吗。”青长夜眉关微皱，他说。

“不。”

方念沉默了很久很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笑道：“我一直以为师父与我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是一样的人，看来，我是一直都想错了。”

“方念。”青长夜想说点什么，但方念却粗鲁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他摇摇晃晃在一方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双目阴郁，再也没看青长夜一眼。

“你走吧。”他轻轻说：“师父不用再为了我勉强留在人间了，我都懂的。”

死的是青凤国的子民，或许以后还会死更多人，凶手是谁，他都会追查到底，报复到底，可是唯独是师父。对师父，他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没法做的。

他在那瞬间只听到了一声飞鸟拍翅的声音，一抬起眼，原来只是只林间寻常的小鸟飞向天空，清风顺着树梢掠过溪水，青长夜站着的那块地方，已经空空荡荡了。

方念把脸埋进掌心，却一点眼泪都没流出来，他想着身后墓穴里沉睡着的数千具尸体，那些平白死去的灾民，他就无法原谅青长夜。

他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师父，他想，青长夜会是他这辈子头一个师父，也会是他最后一个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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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天地间只余我一人

数年之后。

烽火冲天，巨大的攻城锤撞在青凤王城高耸的城门上，整片城墙都在森森颤抖。

旧太子策反拉起的大军围困青凤王城，已经有半月之久。

护城河里沉满了尸首，血水沉浮。

“太子！”端木棠驱马穿过被封锁的官道，带着几个士兵停到一方军帐前，翻身下马说：“这城易守难攻，都围了半月了，风弘不投降，我们粮草耗空了，那就危险了……”

“我不退。”方念说，他盯着面前的羊皮地图，双目幽黑：“退了，就功亏一篑。”

“我们的粮草最多还能撑上七八天。”端木棠说：“这青凤王城建得无比坚固，只要风弘那孙子关门不出，攻城锤都用起来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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