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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48

孟光霁笑起来, 他俯身拾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交到崔澹手里：“那帮我做一枚书签？好不好？”

他用的是询问语气，并没有居高临下地指挥。崔澹自然乐意听从, 他垂眸扫了一眼这枚银杏叶, 叶脉清晰、匀称舒展, 乍一看, 两半“蝶翼”几乎对称, 巴掌大，确实很适合晒干做成书签。

“行, ”崔澹说, “就当是你帮我忙的谢礼。”

“哪里有这种谢礼？”孟光霁摇头失笑，扶着崔澹继续往前走，落叶纷纷扬扬, 踩在厚厚的枯叶上, 走一步，枯叶便嘎吱嘎吱地响, 随着优哉游哉的步伐，变成一股奇异的小曲。

崔澹厚颜无耻道：“我说是就是。”

孟光霁很大度：“依你。”

……

罗浮山栽种的枫树极多，刚挥别灿烂的银杏海洋, 又有满山红枫扑面而来，恰如灼灼红焰, 又似落在山上的红云，好看得移不开眼。夕阳余晖里的枫叶染上一层金色的余晖，崔澹坐在车子里, 往窗外看。

“要是把银杏和枫树种在一起应该会很好看，”崔澹两只手扒拉着车窗，眼巴巴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可惜四中没有枫树。”

孟光霁闻言，在脑海里勾勒出浅金与橙红交相辉映的画面，经过崔澹一番感叹，也不由自主觉得那样好看起来。他并未发表其他意见，只是笑眯眯地凝视崔澹，嘴里附和。

崔澹也只是说说，并未当真，没多久就把这句感叹抛到脑后。

到达孟宅后，孟老爷子已经在门口站着，等他们回来。

听说孟光霁又要把小崔带回家住几天，孟老爷子也欢喜的不得了，几乎是一放下手机，就迫不及待地冲到门口等着。毕竟自家孙子哪里都好，就是说话噎人，就不像个十六岁男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天伦之乐？不存在的。

依他看，如果不是孟光霁还要因为某个人上学，恐怕比他这个真·掌权人还要忙。

虽然孙子懂事让人开心，可孙子太懂事了，也让人糟心。

自觉糟心的孟老爷子只好转而通过别的途径来寻找当爷爷的快乐。

“澹澹来了？”崔澹还没下车，车门刚打开，就听见孟老爷子乐呵呵地唤他小名。

他乖乖地应了一声，正欲自力更生下车，腿刚迈出去，孟光霁就头也不抬道：“停，我扶你下去，今天先别逞强。”

崔澹：“……好。”他真不是瓷娃娃。

然而来自于孟光霁的关心还是让他极为受用，便没有反驳。

孟光霁替他解开安全带，推开另一面车门，绕车走了一圈，看见自家老爷子，很敷衍地招呼：“爷爷傍晚好。”

孟老爷子气鼓鼓地说：“你家爷爷傍晚不好。”

孟光霁倾身把崔澹扶出来，待他站稳后，才抽出时间转头和老顽童说话：“不好就不要出来吹风，不然又把医生吓到。”

崔澹哭笑不得地看着爷孙俩斗嘴，也没贸然插嘴，等他们斗嘴告一段落，才主动加入话题，三言两语就把孟老爷子哄得高高兴兴。

孟光霁低头笑，人世间一物降一物。

孟老爷子总爱跟他斗嘴，面对崔澹时却不自觉软和下来。都说后人的性格总与自己的长辈有所相似，就连他不也是如此。

崔澹好像生来就是专门克他的，纵然他有千般手段，仍拿他没辙。

周妈在厨房忙活，崔澹有心帮忙，却无力搭手，只好坐立不安地在客厅窝着。电视上在放纪录片，三张沙发分别坐了三个人。多了一个人后，冷清的孟宅好像都热闹许多，孟老爷子愉悦之情都快从眉梢溢出来。

孟光霁从厨房端来水果拼盘，看见他家老爷子兴奋地抖腿，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道：“爷爷，你是想骨质疏松吗？”

虽然抖腿和骨质疏松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孟老爷子这次理直气壮地拍沙发，反驳他孙子：“胡说八道，我问过了，像我这种老年人多抖腿有利于血液循环！”

他一口气说了一堆专业名词，据理力争，终于在和孙子的较量中占据了一次上风。

他嚣张又抖了一次腿，然后把腿收起来，放在沙发上，两手并拢，置于胸前，得意地昂起头看他：“怎么样！”

孟光霁：“需要我给你鼓一次掌？”

他话音刚落，一旁就配合地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

崔澹不住点头，满脸的赞叹，眼神活像是在看戏吃瓜。

太掉价了。

孟光霁面无表情地把电脑打开，心里却在想。

老顽童，老顽童，孟老爷子如今六十多岁，俨然朝着幼儿园心态方向飞奔而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隔三差五就要跟他斗嘴，要是哪一次赢了，就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我赢了”三个大字挂在胸口，到处招摇。

然而这还是头一次在崔澹面前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太幼儿园了，连小学生的标准都够不到。

崔澹对此接受良好，配合地为孟老爷子鼓掌。

他拖着伤脚，挪到孟光霁身边，与他说悄悄话：“你在家就这么跟孟爷爷相处？”

“他今天还收敛了点，”孟光霁轻哼一声，抬眸望了一眼对面沙发上舒舒服服躺着看电视的孟老爷子，无奈道，“平时肯定得寸进尺，还要与我理论。他就是觉得没人陪他，太无聊了。”

孟老爷子有心将集团事务渐渐放手，一齐交到他的手上。肩上的担子只是稍微轻了一些，就开始故态复萌，若是又像前世那样，折腾得鸡飞狗跳……

孟光霁实在不想去回忆。

“要不然养只猫或者养条狗，”崔澹说，“那样就相当于有人陪着他了。”

孟光霁一愣，定定地看着崔澹，嘴唇翕动，却没说话。

崔澹疑惑，以为自己，他略略低头，小心地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孟光霁嘴角勾起，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你说的对，枉我一直没想起还有这种法子。”既然孟老爷子成日烦他，那他就带一条猫或者狗回来烦孟老爷子。

他越思考，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养只哈士奇就不错，肯定比孟老爷子还闹腾。

反正他只有晚上才回来，与其让他一个人饱受烦扰，不如让孟老爷子先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我曾听说哈士奇会和主人吵架？”孟光霁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

崔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纪录片，突然听见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呆了几秒，随即点头：“对，主人说一句，它会跟着嗷一句。”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也可能和哈士奇的性格有关系，这个说不定。”

孟光霁颔首：“我知道了。”

买个哈士奇给爷爷，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晚上睡觉前，孟光霁又重新提起这一茬：“你想养猫吗？”

“当然想，”崔澹正在收拾自己的带来衣服，冷不丁听见这句问话，他顿时来了精神，“就养一只狸花猫，皮实还好养活，长得也好看。”

崔澹一开始就对猫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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