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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58

周六下午五点, 崔澹终于迎来了第一批看望他的好友。

先前顾忌着他的身体，同学们都跃跃欲试，想要来医院看看他, 又担心会影响他复健。现在听孟光霁说, 崔澹身体大好, 可以看望, 遂派遣先锋队探路——高奚和梁幼青。

周六的时候, 孟光霁往往会来得早些。

崔澹锻炼结束后，就会在沙发上坐着, 腿上盖一条薄毯, 喝着热水，等某位“陪床丈夫”的到来。

然而今天他没等到“陪床丈夫”，反而等到了先锋队。

咚咚两声敲门响, 崔澹高声回答：“请进。”

门被推开, 露出后面两张熟悉的面孔，崔澹定睛一看, 身体不由自主地挺直，喜出望外道：“你们怎么来了？”

梁幼青绑着高高的马尾，长发从肩头垂下, 她微微歪着头，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们吗？”

崔澹也笑起来：“怎么可能, 当然欢迎，我还以为你们最近学习太忙，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高奚贴心地关上门, 解释说：“我和老梁是来探路的，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如果还不是很好，其他人就推迟一段时间再来，怕人太多会吵到你，影响你休息。”

“哪里有这回事，”崔澹眯起眼睛，友人在侧，心情极好，“你们快坐，我去削点水果。”

两人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啧啧赞叹：“这病房抵得上一个小套间，少爷是真财大气粗。”

梁幼青八卦地问：“澹啊，大少爷这些天每天都要来陪你吗？”

“嗯，”崔澹笑容里不自觉带上几分甜，憋了几天的吐槽也一齐倒出，“他每天都来，连医生护士都打趣说，他像工作忙还要坚持陪床的丈夫。”他还没和孟光霁确定关系，这样的打趣他实在招架不住。

高奚茫然：“为什么是丈夫？”

梁幼青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打了一下高奚的胳膊，小声说：“迟钝的家伙就别张嘴了。”

崔澹干笑，把手里的水果切开，拿来几根牙签放在边上：“快吃。”

“谢谢，”梁幼青兴高采烈地接过果盘，崔澹把苹果切成兔子模样，玲珑可爱，看着极讨喜。梁幼青拿起一个细细端详：“你比我手巧多了，我都学不会这个，你能教我吗？”

“当然可以。”崔澹欣然答应，见他们俩讨论切苹果的多种方式，高奚感觉有些无聊，干脆起身在房间四处走走看看。

梁幼青终于在崔澹的帮助下完成一只小兔子，喜不自胜，下意识抬起头，呼唤高奚：“老高，你来看看，我这个兔子怎么样？”

高奚正逛到阳台，伸手揪住楼边高树的叶子，还没看清楚，就听见梁幼青的喊声。他连忙回过神，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看看。”

梁幼青毕竟是个新手，技能还不熟练，但已有模有样。

高奚沉吟：“外表看起来还不错，让我看看内在。”

梁幼青虚心求教：“你打算怎么看内在？”

高奚动作快如闪电，瞬间拈起一块，嗷呜一口，就把那只兔子吞掉。他砸吧砸吧嘴，煞有介事地说：“内在也不错。”

“你讨厌！”望着空空如也的果盘，梁幼青愣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隔了两秒，梁幼青抬手锤他的胳膊，“就知道耍无赖，你赔我苹果。”

“这简单，”高奚敏捷地躲开，跑到崔澹身边蹲着，“我给你削几个就是了，你别这么生气。”

梁幼青没好气道：“那你来。”

“来就来。”高奚嘟哝，接过小刀后，他回忆着教程，慢吞吞地弄出一只小兔子。

崔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互动，仔细一品，和打情骂俏也差不了多少。先前那个扭曲的梦境里，沉稳寡言的高奚委实让人不太适应。他还是适合笑容满面，而非成日顶着苦大仇恨的扑克脸。

他人微言轻，又不知高家败落原因，实在是爱莫能助。

若是高奚家逢变故，变成梦里那个模样，崔澹也感到几丝伤感。

若不是肩上担子过重，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会把自己磋磨成那种内敛的模样。

高奚一口气削完一个苹果，做出八只小兔子，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喏，给你，八只，总能抵得上你那一只。”

“那我也要看看它的内在，”梁幼青气咻咻地拿起一只吃进嘴里，有学有样，“内在还行。”

他们二人还有一堆作业没有完成，黄昏到来时，便起身告辞。

崔澹依依不舍：“等我出院，就能继续和你一起玩了。”

“老崔，你不重新读高二？还是直接高三上学？”梁幼青惊喜莫名，很快，她又忧心忡忡道，“你跟得上吗？”

“跟得上，不用担心，”崔澹笑道，“你回去给同学们说，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也不用来看我，学习要紧，再有一两个星期我就能出院，到时候还是会见面。”

高奚点头：“行，学习上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梁幼青瞅了他一眼，幽幽补刀：“老崔成绩比你好，要问学习估计也不会问你吧。”

“我就表个态，展现一下拳拳组员情。”这一记补刀又稳又狠，高奚身受内伤，只能弱弱地解释，试图为自己挽回一些颜。

崔澹摇头失笑：“快别贫了，之后见。”

“之后见。”

房门关上，偌大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阳台上有一只麻雀停歇，残红如血，室内陈设都染上一层瑰丽的金红。崔澹忽然有些恍惚，他还在梦里吗？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他到现在甚至都能回想起米线和奶茶的味道，勾勒出梦中人的神情外貌。

“你在想什么？”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打破室内的沉寂。

崔澹蓦地抬头，看见孟光霁站在门边，眉头紧皱，神情不虞地看着他。

“我在想，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崔澹乖乖回答。

孟光霁眉目舒展，走到崔澹身边坐下，“你的梦里没有我，既然我在，那说明你并不在梦中。”

崔澹：“对。”是他魔怔了。

“你就以我为坐标好了，”孟光霁轻声说，“只要你觉得自己在梦里，那就来找我。”

崔澹调侃：“你是灯塔吗？”

“我是你梦里的灯塔，”孟光霁笑道，“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在这里。”

“你实话实说，你看了多少情话大全。”

孟光霁：“我没有说情话，真情流露而已。”

崔澹这句半遮半掩的试探，孟光霁爽快地给了回复。

他们二人都心照不宣，头一次确确实实地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孟光霁没有敞开心扉，他们也不会真正建立亲密的恋人关系。

崔澹不由得抱怨：“你到底多久才能想通？”

“快了，”孟光霁安抚道，“不会让你久等。”

得了确切的回答，崔澹表现得稍感满意，勉强点头：“好。”

其实他心里划给孟光霁的时间很充裕，然而嘴上却还是得催催，免得这位大忙人直接忘掉。

他掰着指头算日子，“你现在没满十七岁，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总得给我个答复。”心理年龄就不算了，这家伙要和关行非一样，都是老妖怪重生，那心智绝不可能和普通少年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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