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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64
崔澹眨眨眼, 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他搭着孟光霁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咳, 我有点小尴尬。”
孟光霁极为无奈, 原本房间里流淌的脉脉温情被这家伙毁得彻底。
他若是再说些什么情话, 都显得不合时宜。
“算了, ”孟光霁干脆利落地缩回被子里, 闭上眼，“我要睡个回笼觉, 你自便。”
崔澹跪坐在床上, 低着头看他，“生气了？”
孟光霁：“没有。”
“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别跟我这个小孩一般见识呀。”崔澹笑嘻嘻地说。
孟光霁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不, 我也只有十多岁。”
“那好吧, 十多岁的孟董孟先生，”崔澹从善如流, “不要顶着这么嫩的脸说情话，我会感觉有那么一点点违和。”
孟光霁终于舍得把眼睛睁开，他不再和崔澹掰扯年龄问题, 而是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等腊月的时候, 你和我一起去道观吧。”
“好，”崔澹答应得很爽快，他把手伸进被窝里, 悄悄和孟光霁十指相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相信你，”孟光霁低声说。
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那个弱小而年幼的阿廖沙。
他仍然躺在床上，有个至亲之人陪在他身边。
只是这次，那双从夜色里伸出的手，不再试图掐着他的喉咙，夺去他的性命，而是将他揽在怀里，告诉他，从此风风雨雨，都有人陪在他身边。
——他信他。
那些禁锢他数年的梦魇在那一瞬间忽然消弭无踪，化作轻烟。
孟光霁阖上眼，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将他拉入无边的梦乡。
梦中阳光灿烂，他那位纤细而貌美的母亲正在庭院中写生，她的身边是灿烂的花海，远处是巍峨起伏的雪山，山巅像是阳光下闪耀的钻石。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手臂环着孟泷的腰肢，低头与她絮絮私语。
他们笑得极开心。
忽然，孟泷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来。
“阿廖沙，快过来，妈妈给你画一张画像。”孟泷的脸上露出他数十年未曾见过的温柔笑意，她招招手，语调柔软而亲密，“怎么了小傻瓜？还站在那里发呆？”
孟泷身边的英俊男人大步走来，把阿廖沙抱起来，举的高高的：“我们的阿廖沙都快长成大孩子了。”
孟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撂下画笔走了过来，伸手擦去阿廖沙眼角的泪花，心疼地问道：“阿廖沙才六岁，离长大还早，宝贝怎么哭了？”
男人道：“今天我可没惹他生气。”
“胡说什么，”孟泷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腰，伸手把阿廖沙抱了过来，轻声诱哄，“告诉妈妈，因为什么掉眼泪花的？”
阿廖沙轻声说：“没有。”
“是爸爸惹你不开心了？”孟泷用手装模作样地拍了男人一下，随后柔声哄他，“爸爸是坏爸爸，妈妈帮你打过坏爸爸了，等会儿去花园玩，好不好？妈妈给你画张画，挂在墙上，”
阿廖沙抱着孟泷的脖子，乖乖地点头：“好。”
“阿廖沙真乖。”孟泷笑了起来，她揉了揉小孩软软的头发，把他放下来，“去玩吧。”
阿廖沙走到花丛中，听见一道清脆的快门声。
他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去，男人正举着摄像机，为他拍照。见他转过身，男人拿开挡住脸庞的摄影机，笑容满面地对他挥了挥手。
“你继续玩，爸爸给你拍照。”
在那一瞬间，四周的花丛瞬间变得模糊，化作斑斓的漩涡，撕扯着他进入时光的隧道中，父母温柔关怀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阿廖沙，晚安。”
“阿廖沙，到爸爸这里来。”
“阿廖沙，作业写完了吗？”
“阿廖沙，看看妈妈这幅画怎么样？像不像你？”
阿廖沙——
阿廖沙——
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世界刹那间变得清明，美丽的女人笑颜如花，她张开双臂，把他揽入怀中，她说，“阿廖沙，爸爸妈妈都最爱你了。”
画面与声音戛然而止，
孟光霁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他往窗外看去，连绵数天的倾盆大雨不知何时悄然停息，云销雨霁，万里长空碧蓝如洗，窗户大开，清脆的鸟鸣声自绿树苍穹传来，店铺外的青幡随风摇曳。
孟光霁不自觉地走到窗边，怔怔地看着人世繁华的景象。
原来只是梦。
如今所有的梦都醒了。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只是梦罢了。
孟光霁怅然若失。
“你可算醒了，想吃什么菜？”崔澹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快穿好衣服，都快重物十二点了。”
他从浴室里探出脑袋，嘴边还有一圈泡沫，俨然正在刮胡子。
孟光霁很快整理好心情，微笑着回头答道：“想吃烤肉。”
崔澹把脑袋缩回去，嚷嚷道：“你太难为人了，这时候想吃烤肉要等好久，真拿你没办法。”
最后他们还是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成功吃到念念不忘的烤肉。
两人的位置和上一回是同一个地方，窗外小桥流水，崔澹指着窗下流水边的回廊，笑道：“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关行非跟你一样。”
孟光霁手法娴熟地翻转烤肉，“那按常理来说，相较于我，你应该更熟悉关行非。”
崔澹敏锐地闻到一股醋味，求生欲在他耳边疯狂敲响警铃。
于是他正义凛然地表示：“那只是停留在文字上，哪里有亲自接触来的熟悉？”
“再说了，你们当了几十年死对头，我还想说你肯定更熟悉关行非，”崔澹反应极快，马上祸水东引，先发制人道，“那你上辈子怎么没喜欢上关行非？”
孟光霁差点噎着，他放下筷子，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会喜欢一个成天捣乱，行走的麻烦制造机？”
看他这副模样，崔澹少见地起了丝坏心，他拖长调子：“难说，你看那些霸道总裁文，哪个女主不是麻烦制造机？”
孟光霁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霸道总裁，我是霸道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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