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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需要照顾

夏依沫怎么都没想到, 她在医院的候诊走廊上一直等到凌晨。

外伤一个小时已经处理干净, 医生的答复没有肌腱，神经合并损伤,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就是失血后体虚，回去需要进补。

但是从外伤科室出来, 人直接进了骨伤科，一直待到天黑都没出来。

骨伤科诊室里, 资深专科主任李主任举着光片对光看了又看，拧着眉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双手缠着厚厚纱布面色阴沉的男人。

李主任眼尾扫了一眼夏烬开始专业的口述语气：“你恢复得很好，从片子上看后遗症不是很明显, 只有个人注意休息，不做剧烈运动没有太大关系。”

椅子上的男人不为所动：“不，我的后遗症很严重，有幻肢痛。”

正在写病历开药的李主任差点哑然失笑, 忍不住提醒：“你又没有截肢。”

夏烬垂了下眼眸, 硬邦邦地没有情绪, 却是冷冰冰下指令的语气：“总之在叫外面那个小姐进来之后，我必须有后遗症。”

李主任挑眉，不为所动：“对不起, 我有做医生的医德。”

椅子上的男人唇角紧紧抿起, 克制下的情绪开始起伏不定：“这并不影响你的医德。”

李主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外面那位一直被你们放着不走的女孩子，是‘肇事者’？”

他用了一个不太恰到的词, 但是却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意思。什么事情能让两只手伤成那个样子？

夏烬终于松口：“是我女朋友。”

李主任停笔，目光深意。

夏烬一直笔挺的背脊终于松弛，软软靠在椅背上，深邃地目光蒙上一层沮丧：“还在追。”

李主任放下笔：“那让她进来吧。”

夏烬立刻警觉地直起身子。

“放心，如你所愿，她进来之后，你会有后遗症。”

*

出租车内，戴着两个熊掌回来的夏烬安安稳稳地坐在后座。

驾车行驶的王一番时不时趁着后视镜里夏烬闭上眼睛的空档转头欲言又止。可是每次刚刚准过来都能被夏烬监控器一样的双眼抓个正着。

昧着合伙共谋的良心，王一番体感这么追求女朋友的方法以后被揭穿肯定要留后遗症。

更何况是重追！

坐在夏烬旁边的夏依沫早就从刚开始的陪送医院的慌乱懊悔甚至夹杂感激的情绪中抽脱出来，冷静和理智攀岩至上峰。

这场意外来得太莫名其妙，就跟最近接连砸在她头上的好运一样，统统尾随着一个人而来。

夏依沫决定好好谈谈：“夏总，对于你受伤我感到很抱歉，今天白天的事情谢谢你和陈烟的保护，希望你回去好好休息。”

白天的事情谢谢你和陈烟的保护。

夏烬好不容易渐渐回温的心脏被这句话重新按进冰水里面。他和陈烟现在在她的心里站在共同的位置上吗？他一直强忍挺直的背脊终于垮下来，斜斜地靠在车窗角落，纱布包缠下不灵活的手指按开车窗，透口新鲜空气，勉强维持镇静。

这么多年来，从刚开始凌迟一刀接受她的突然消失，到寇氏重创，家破人亡的残酷压得他的人生像被蛇皮袋勒住头颅一样，跪在粗糙的砂砾上残喘前行。

她离开的那一刻，命运像一根绳拽住他不能追回不能挽留，等到好不容易恢复坚硬盔甲，好好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里面已经没有给寇焕留一点位置。

窗外的冷空气迅速带走车里的温度，吹得夏依沫鼻尖通红。

夏烬终于找回自己的嗓音：“夏小姐，刚才为什么谢我？是因为危机时刻救了你吗？”

生怕她迟疑或者否认，连理由都给出来了。

夏依沫摸不透夏烬究竟想做什么，沉默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想必他最清楚吧。

然而，夏烬无辜坦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说的内容炸得她头脑嗡嗡作响，严重怀疑自己听力。

“既然因为救了你才受伤，夏小姐不会一句谢谢而已，就丢下我不管了吧。”语气说到最后越来越委屈，每一个字都在强烈谴责夏依沫的道德和良心。

好像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王一番听到最后一句话方向盘差点没握稳，第一次听见冷酷无情的夏总还有这么说话的时候。

“我应该怎么‘管’你？”

“照顾我。”

“为什么？”

“我救了你。”

夏依沫简直要疯，这场自导自演的意外里面他演技多拙劣难道自己心里没有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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