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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端嗤笑一声，霍然大步向前，单手猛地拎起秦大的衣领，一张白皙阴冷的面孔映入眼中，与秦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端狞笑道：“你也配与我论高低，东厂可不管你是谁，一介草民蝼蚁，升斗小民，记住了，杀你易如反掌。”

“你给我住口，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终于有秦家长辈走了出来，正是秦端的叔伯，试图开口仗着辈分教训秦端。

不用秦端说话，立刻有东厂的番子帮他们卸了下巴，成了哑巴，而秦端则指着他们：“我再说一遍，日后谁敢在本座面前放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起来，大哥，我还要感激你呢。”朝正堂里走了两步，秦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啊！”回身猛然一脚踹在秦大的胸口，这一脚用了七分力，直将秦大踢的踉跄翻滚过去，“砰”地一声，撞在一旁的梨树上，满身泥水，爬地张口欲呕。

其余的秦家人见状颤栗不已，瑟瑟发抖，秦大的两个儿子倒是气得面红耳赤，攥紧了拳头要上来打秦端，好歹是被长辈们拦下了。

一个太监这么耀武扬威，奇耻大辱。

秦端撩袖俯下身来，锦绣衣袍沾染了水渍也不介意，徐徐道：“我记得，当年可正是你，怂恿他们把我送进宫的呢。”

当年家中清贫，秦大想要娶妻，可是拿不出聘礼银子来，老四送出去正好少个人的口粮不说，日后即便分家产也能多分一点，简直是一举三得。

谁能想到，多年后秦端步步高升，成了位高权重的东厂提督。

其实被卖掉的何止秦端一人，他还有两个姊妹，前后也被卖给了牙行，不知去处。

为什么，偏偏他就成了太监。

当日一场惶惶大雨，落在秦端的身上，也落在心里，寸草不生。

秦端根本就已经听不见面前人的解释了，因为他一句都不想听。

“老四，你不知道那时候有多苦啊，爹娘身体都不好，你说我不留下孝敬爹娘，这个家能像今天这么好吗？”

这个家好不好他不知道，现在他只会让他们都不好。

秦端垂下眼皮，十四岁的新年，他一直无法忘记，和王佳康不一样，他们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宫的，早就记不清什么了。

他记得太清楚了，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夜不能寐，恨得痛哭流涕，他在那么一间满是草灰的屋子里躺着，死了，就死了，活了，进宫做奴才，不像是人，连猫狗都不如。

那一年吃的太少了，什么都没有，饿的发疯了，都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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