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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去的火车段月买的是硬卧，凌晨两点四十到达振云市，他们能睡一个上半夜。
她只买到了一张下铺，把它让给了夏玄，又从乘务员那儿买了两桶泡面冲上。
车停了一站，段月趁着停车去扔垃圾，此时上来的不少人，有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拘谨站到夏玄身边，揉了揉手上的车票。
“您好，可以换个铺吗？我是上铺，带着孩子不方便。”
夏玄抬起头，见她一手拖着巨大蛇皮袋，一手托着个襁褓中的孩子，黑黢的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老实”两个字。他没多想，点头答应了，还帮她将蛇皮袋放到架子上。
段月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得知缘由，她帮着夏玄放好行李。
此时中年妇女的同伴也来了，两个看上去30多岁的男人，一胖一瘦，相貌普通，是对面的中铺与上铺，而下铺是一个满脸冷漠的老太太，与他们不认识的样子。
没了下铺，夏玄和段月只能坐在过道的小凳子上，面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桌板。
火车咯噔咯噔，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不说话谁都尴尬，这次破天荒地段月开了金口。
“你睡我的中铺吧，上铺太小了……”
夏玄抬头看看，没有拒绝。
“这次，谢谢你。”她垂下头，搅着手指。
“不用，又不是义务帮忙，泽行总裁可给我开了不少酬金。”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浑身放松：“我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让他们一众被重判，帮学长洗脱冤屈。”
“嗯……你和泽行都在宾大读书，你们有见过吗？”她问。
“他是沃顿商学院，我是法学院，不在一块。”他一耸肩：“他说他在射击赛的时候见过我，可惜我不认识他，当时观众那么多。”
段月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你呢？也是宾大？”
“不是，我的大学在中国读的，中国政法大学。”
夏玄坐直了，语气惊喜：“我们是同行？”
“不敢班门弄斧。”
夏玄对段月表现得更加有兴趣了——政法大学毕业当一家外企总裁的私人秘书，会开保险柜，会功夫，还长得漂亮……
“你多大？”
“27了。”她声音有些低。
“呵，我以为你才大学毕业。”
女人被夸年纪小总归是高兴的，段月窃喜，唇角弯弯。
正当夏玄洋洋自得在自己炉火纯青的泡妞技术中，手机叮铃哐当响了起来，是一个微信电话，呼叫者是群里的“沉迷法考的养神”。他向段月表达歉意，微侧过身。
“玄哥！明天我要开庭，为一个被强|奸的女孩提供法律援助。”
“嗯？”夏玄噌地站起，头靠在车窗上，眼中划过黑黢的夜，声音低沉：“怎么？”
“一个无业游民，40多岁了还是个光棍……然后为了生理需求竟然对一个13岁的女孩下了手！”电话那头传来纸被揉成团的声音：“那女孩的父亲断了一条腿，母亲有智力障碍，平时上学的路上没人陪她，所以……妈的……现在女孩还在医院里抢救，没有脱离危险。”
“奸|淫幼女，犯罪情节严重恶劣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要判无期徒刑或者死刑，这要看他的作案手法是不是惨绝人寰，再看受害人有没有自杀、精神失常等现象。”夏玄的声音低沉又狠厉。
“玄哥，本案的症结在于，第一，受害人仍处于重伤状态，不具有供述能力，取证格外困难。第二，哪怕是在治愈之后，事后的心理治疗乃至沟通如何让受害人不至于遭受二次伤害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所以我想问玄哥怎么看，这是我第一次出庭……”不知因为气愤还是紧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
“玄哥，你说话啊，给我点信心啊，现在犯罪嫌疑人吃定自己认罪态度良好，有悔过情节，畜生的家人买通无良媒体渲染嫌疑人小时候的悲苦命运，还特么的真有圣母婊们出来说话了，操！”
听到这里，夏玄忽然提高声音：“干！明天你打开卷宗就是干！不用想那么多，现在检方搜集的证据足够让这人渣去死了！”话音没落，他一拳挥向窗户，整个车厢一声嗡鸣……
道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夏玄觉得在他们在看一个神经病。
“是！玄哥！保证不辱使命！”那边挂掉了电话。
他倒回凳子上，垂着头，有些脱力。
“你还好吗？”段月半蹲在他身前，清澈的双眸中倒映着他惨白的面庞。
他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她转身离开。
夏玄闭上眼睛，一瞬间密闭的车厢，狭窄的走道往深渊中陷落，一盏昏暗的黄灯幽幽悬在半空中，脚步声愈发近了。
虐待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刻，只要袁建华还活着，他还在这里。
魔鬼的双手带来无尽的痛楚，他哭哑了嗓子，叫破了喉咙也无人应答，他向黑暗的天空伸着双手，期盼神明……
……
“被告人袁建华身为慈欣孤儿院院长，利用职务之便奸|淫不满十四岁的幼童五人，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袁建华采取暴力手段奸|淫幼童，事后对幼童进行威胁警告。犯罪动机卑劣，手段残忍，情节恶劣，罪行及其严重，应依法从重处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判处被告人袁建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高堂明镜，一锤定音，五岁的夏玄望着雕刻在墙上的巨大天平，心见神明……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传入夏玄耳中，他猛地一抬双眼……
围观者瞬间全部闭嘴，有的甚至还退后两步。段月从人群中挤出，小心捧着一杯热水。
“来，喝一点。”她将杯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后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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