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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入V3合1）
夏玄回家洗了个澡,吹完头出来的时候正好段月发来信息，他笑着打开。
【我到家了，今晚谢谢你。】
【到家早点睡。】
【嗯,你也一样。】
你也一样……
夏玄看着这四个字飘飘欲仙，他的大脑立刻想象出这句话从段月口中说出的腔调,软软的,柔柔的,像羽毛直往心眼里钻。
【我……】我什么呢,他半天没打出来。
【你可以做秋山公司的法律顾问吗？】
【？】
【就是法律顾问,我和泽行商量了。】
话题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夏玄干脆直接轰了个电话过去。
“夏玄。”她的声音带着睡前的慵懒。
“那个……法律顾问？”
“是的。”整理被子的声音,沙拉沙拉一会儿后：“我代表秋山公司正式向夏先生发出邀请,月薪税后5W，交六险一金……”
“其实钱不是问题。”夏玄打断段月的话，故意慢慢踱步到窗边，撩开窗帘看着远方的山峦，今夜破天荒的没有夜雾,前方一片清晰,清晰得能看见当年修路时留下的深坑……
“啊……”那般显然被他这句话难住了：“夏先生您还需什么？”
“我不需要什么。”他哐当一声斜靠在窗户上，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妖娆”的影子，一声轻笑：“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
“那就不勉强夏先生。”
“喂！别！”夏玄突然觉得自己一下滑到那个大坑中，扒拉着就要往上爬去——
“你让我说完啊,别挂！”
“啊？”那边的声音懵懵的。
“我虽然是个自由散漫的人但是我愿意为你接受这份工作！”夏玄脑子没有嘴巴快,说完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下他是彻底掉入那个大坑里,成吨的土倾塌而下，永无翻身之地了。
“……”
“我的意思是……咳咳……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挺喜欢秋山公司的，泽行啊，你啊……是的……我愿意。”他的手无意识在空气中撩了几下，心越跳越快，生怕自己刚才为了掩盖自己心虚的解释被人识破。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格外绵长……
终于，那边有声音了：“那，那夏玄你明天九点来公司签个合同？”
“好！”
挂断电话后，夏玄才感觉到脸热，热得他又跑去卫生间开了凉水拍在脸上，冷静片刻，他回想着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来着？
法律顾问，挂名闲职，月薪5W……
这好像不是重点……
**
“所以，明天夏玄就要来签合同了？”泽行用干毛巾擦着湿发，靠在房门边，只用一条白色浴巾裹住重要部位，水珠沿着肌肉线条滚动。
“哥，你在诱惑我？”她放下刚看了两行的书，嗔怒地瞥了一眼泽行。
泽行倒是不以为然，还换了个更撩人的姿势：“小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过，不仅看过，还揪着不放……”
“啊！嗯！阿嚏！”段月用书挡住面颊：“我们说正事，嗯，我约了他明天早上九点来签合同，在公司。”
“真没想到，你竟然同意他来公司……”泽行干脆坐到床边，用另一条干毛巾擦拭全身，因为想事，动作有些慢。
段月坐过去一些，拿过毛巾，帮他擦拭起来。整个屋里只有台灯一盏暖黄的光源，在满身水汽的泽行身躯上折射出一圈光晕，他勾着背，动也不动，和犯了错的布布洛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在心里怪我？”段月突然问到。
“没有。”
“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他毫无遮拦地告诉了我他是施明贵的养子，一丝防备也没有。”段月叠好毛巾：“说不上来，但是我选择信任他。”
“好。”泽行站起身来，拿走擦身的毛巾，半蹲在床头：“不早了，睡吧。”
“嗯。”
关了房门，他一个人倒在沙发上时，才敢在黑夜中展露自己的心思。他想，既然夏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便是敌明我暗的局势，他完全可以将夏玄当做自己插在施明贵身边的棋子，利用他养子的身份彻底掀开施明贵的老底，到时水落石出，让九泉之下的叶临安瞑目。
**
第二天的合同签署仪式过分简单，就在泽行的办公室里，夏玄当着他俩的面在“卖身契”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之后段月带着他去了法务办公室，就在泽行的隔壁，已经布置好了。
段月领着他去参观公司，路过地方总能听到窃窃私语，有几句是觉得他和段月很配的议论，他十分确定段月也听到了，只是她在强装镇定。
最后段月将他送回办公室，告诉他完全不必坐在这里，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他是自由人。
“喂，今晚我们出去玩吧，当做夏律师的接风宴。”泽行突然出现在门口。
“好啊。”
“说定了。”
男人之间的谈话，太过简洁干脆，等两人都散了，段月站在那儿，没搞懂状况。
所以，去哪玩？几点去？玩什么？玩到几点？
等段月知道上述问题答案的时候，已经生无可恋地坐在KTV里，独自唱着歌，看两个大男人像小孩一样地较劲，偌大的桌面上已堆满了啤酒瓶。
眼前这幅画面让她不合时宜地觉得自己像是古代酒肆里的歌女……
啪，段月刚唱一半的曲子被泽行切了，他对着屏幕眯了眯眼睛：“学弟，《天涯》，会唱吗。”
“会。”
两人从位子上站起，摇摇晃晃站到屏幕前。前奏已过了大半，画面上任贤齐甩动着他的长发，站在大海前，歌词上倒计时的图标一个个不见。
“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烫不上被冷藏一颗死心，苦苦地追寻，茫茫然失去，可爱的可恨的多可惜。”泽行抢在了前面，台风也是“霸道总裁”。
“梦中的梦中，梦中人的梦中，梦不到被吹散往事如风，空空的天空，容不下笑容，伤神的伤人的太伤心。”夏玄声音干净有力，如满弓之弦。
再好听段月也没心思听，她从那两个人的吐息中判断出他们俩已经醉了，而且，还不是小醉。
她不知道哥哥今晚抽了什么风，也无暇问他的罪，当务之急是让这两个人先冷静下来，回家再说。
歌王争霸还在继续，夏玄撕裂般吼出：“何必想何必问何处是我家，爱也罢很也罢算了吧！”
泽行没有接上，落了两个节拍，有些忘词的样子，突然唱出：“地下に根を张るあの竹の国……”
《天涯》的日文原版——《竹之歌》。
音乐戛然而止，段月关掉了屏幕，快步走到泽行身边，稳住了他。
“你醉了。”
“ありません。”
“你醉了！”段月将他扛扶在肩头，拖着往门外走去。
十点半，估计是夜不够深，KTV门口只有一辆出租。
“师傅，麻烦将他送到世贸一品12栋，交给保安大哥就行。”
出租车司机见是个醉鬼，语气嫌弃：“不拉不拉！”段月咬牙忍了忍，从包里拿出200块钱。
“他如果吐了洗车很贵的！”司机白眼仁给了段月，黑眼珠盯着红钞，叼起一根烟。
段月懂了，还是钱不到位，她又从泽行口袋里摸出一包完整的好烟。司机一见立刻龇牙，一脚油门离去。
B7641……段月偷偷拍下车牌号，重新折了回去。
包间里，夏玄倒在地上似一滩烂泥，他的脸贴在桌子上，勉强保持上半身的挺立，麦克风滚落在他的脚旁。
“夏玄，醒一醒。”她蹲在他的身侧，摇晃着他的肩头。
没有动静，和死了一样。
“夏玄。”她又凑近一点，声音也大了些。
依旧没有动静……
段月想了想：“先生，您的快递到了。”又加了一句：“外卖也到了。”
这招有效，没几下夏玄就睁开了双眼，通红的，直勾勾地盯着段月。
“能站起来吗？”她问。
“嘿嘿。”他龇牙一笑，也不知是看到了快递还是外卖，眼里泛出渴望的光芒。
“我扶你起……啊！”
她被夏玄突然出手拉倒在地，挣扎中被不小心踢到的麦克风发出一声尖叫，刺穿耳膜，段月不禁皱眉。
“你知不知道？”夏玄不由凑近，吐了段月满脸酒气。
他的手干燥有力，环在她的手腕上紧紧一圈，有些疼……
“知道什么？”段月挣了挣。
“呵~”夏玄浑身都因为笑声抖了一下。
“你先起来。”段月用另一只手拖住他的腋下，暗暗用力。
包间里灯光昏暗，悬吊着一顶迪斯科灯，七彩的光斑在四周旋转，它们交替路过夏玄的眼眸，熠熠生光……
“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他向前探了许多，几乎与她贴面，近乎执拗地要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阵酒气扑来，段月侧脸躲过，心跳如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呢。”夏玄笑着，缓缓抬起她的手，放在了脸颊之侧。
他今早刚刮的胡子，微微的刺痛似是一阵阵电流往段月心脏而去，很快段月的掌心就生了一层细汗，潮湿让她的触感更加真实。
“你认错人了。”她重新看向他，不躲不避他的目光，淡然如水。
夏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半垂下眼眸，侧过脸去，一点一点亲吻她的手指。
酒精，让他卸去了平日里伪装的躯壳，没有复杂套路，也没有花言巧语，他用人类最本能的动作表达着内心的爱意，痴缠又缱绻。
其他人的夜生活还在继续，不知从哪个包厢传来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即便没有一个字在调上，那唱歌之人也毫不在意……
“起来。”段月回过神来，不带一丝商量语气地强行将夏玄从地上拉起，夹着他的腰就往外拖去。
如果可以，她想大吼一声给他来一个抱摔，在大理石地上。
可惜脚上的高跟鞋不允许……
第二辆出租车的司机是个小年轻，态度也好了许多，帮着段月把夏玄放到后座上，询问目的地。
“西春路听海……”段月突然断片，翻出手机找聊天记录。
“你到底知不知道！”微信界面还没打开，夏玄又疯了起来，直接上手把段月拉入了车中，留小司机一脸懵逼。
小司机表情抽搐地看着撒娇的夏玄，清了清嗓子圆场：“你男朋友，还挺可爱的……”
“不是……”段月拼命要从他的怀中挣脱，抽着空回答：“他认错人了。”
“哦，那就是刚失恋，小姐姐，失恋的男人是最脆弱的，这大晚上的，你就发发善心……我看小姐姐你这么漂亮，肯定是个心善的人。”
“……”小司机这一句说得段月好像不得不对夏玄负责了。
这次夏玄闹得动静很大，出租车上下起伏，已有好事者的目光三三两两投来，指指点点。
“去山水江庭……”身上挂着巨型人形“玩偶”的段月向命运妥协了。
——————————————————————
早上八点半，夏玄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床头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朝他微笑，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子……
“！！！！”
这是哪里！！他环视这间屋子。
他所躺着的床上铺着一套淡紫色的四件套，柔软舒适又整洁；床对面的架子上摆着一盏香薰灯，烛火跃动，空气里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薰衣草味；架子旁边是一张小书桌，一本本书堆叠整齐；阳台的窗帘被拉紧，旁边是一个不大的实木衣柜，空隙处叠着几个收纳箱；再旁边就是那放着一盏台灯的床头柜了，台灯下是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男人的相片。
夏玄拿起相框，仔细观察——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一件白衬衫，背着黑色的书包，在一片草地前笑得阳光灿烂，表情自然率真，论颜值能秒杀最近红火起来的一众小鲜肉。
夏玄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车牌号是B7641，我要投诉贵公司这位司机态度极其恶劣，拒载顾客……”
“最后我给了200块钱还有一包烟……我这里有录音证据，还有照片……”
“嗯，好的，谢谢，出了结果麻烦告知我一声可以吗？”
“嗯，再见。”
夏玄打开门，段月正好挂断了电话，见他出来打了个招呼。
“额……”夏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尴尬。
“你昨晚喝多了。”她轻描淡写，转身走入厨房，不一会儿端出蒸好的糕点，放在豆浆旁边：“吃饭吧，我要去上班了。”
“等等！”
段月停在门边，回头看他。
睡了一觉之后，他反而比昨晚更加狼狈，头发蓬乱，脸庞透红，衣衫不整……
段月看向他的眼睛……
夏玄用手随意在脸上一糊，向前两步：“你到底知不知道。”
段月没想到他还在追究这个问题，眉头一皱，本是平静的面色多了些不耐烦。
“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绕过桌子，停在她身前不远处，过分郑重：“我在对你表白。”
他是一个直接的人，无论酒醉还是清醒……
他坦坦荡荡地站在清晨的阳光下，即便样子狼狈，即便胜负未知，他依然能坦荡地敞开内心深处，静静等待一个“判决”。
“我有男朋友了。”良久段月说。
“呵！”夏玄摇摇头：“他人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
“是你床头的那个吗？”他继续逼问：“他人呢？在哪儿啊？”
段月面色苍白，胸口起伏：“他回了家乡。”
“家乡？”夏玄差点笑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段月踉跄了一下，咬紧牙关，目中有泪。
“他离开了，是不是。”夏玄想起那日她浑身的黑衣，鬓边的白花，微红的双眼，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与你无关！”段月失态大吼一声，转身就要开门离去。
腰上被一双铁臂紧紧扣住，背脊传来他胸口的温热，一阵暖暖的气息落在耳垂上，一切触感都是真实的，时间仿佛戛然而止。
冥冥间，他的声音响起，往灵魂而去：“他离开了，但我还在这里……”
段月如泥塑一般，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他埋首于她的发间，闭上眼回想着与她曾经相处的点滴，也许在一开始，他的心便沉迷在这片薰衣草的花田中……
这片花田是多么美丽，多么宁静又是多么坚强……
“哒。”一滴泪落在了夏玄的胳膊上，他不由地收得更紧。
僵持间，段月的手机传来震动，她强行抽出手接听。
“我睡过头了，马上，马上就来。”
“路上我会小心的。”
“再见。”
挂断泽行的电话，段月瞬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与夏玄如此亲密的姿势，她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回肘攻击。
夏玄未能反应，胸口一阵闷痛，被击倒在椅子上，眼睁睁看她跑出门去。
他很颓然，心里不是滋味。
屋内的一切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早餐在桌上冒着喷香的热气，杂物柜上的小猫精灵里传出一首老歌——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越圆满，越觉得孤单。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路太长，怎么补偿……”
张信哲用他宛如白月光般的声音诉说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曲声入耳，夏玄觉得格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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