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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他妈的,搞来个女人不给碰，大哥，你几个意思啊！”

“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想碰？嫌命长吗？”

“大哥……”

“你去吧,今晚我来看着她。”

沉重的木门吱呀合上，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一步步朝段月走去。

她被蒙着眼睛,束缚在一张床上。

她并没有因为歹徒的接近有所恐惧,一动不动靠在那儿,呼吸均匀。

张光华坐到她的身边：“你就不问问我们是谁？”

“你们若想告诉我,何需我来问。”

他一笑：“果真是秋山华月,这么些年冷静的性子就没变过。”

“看来是老熟人了。”

“算是吧,我和你妈妈曾经是同事。”

段月双腿一屈,一动不动地思考了片刻，犹疑开口：“张叔叔？”

“聪明，看来我也没有蒙住你的必要了。”他扯下在她眼上的黑布，见她微微晃动了两下后睁开了双眼。

张光华穿着一身制服，顶着个秃脑袋抱臂看着她。

“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所以还不如直接告诉你。”

“洗耳恭听。”

他点了一支烟,直到抽完了一半都没有开口，一双松了皮肉的眼睛向上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张叔叔执掌振云市公安局长这些年，一直恪尽职守,这样做一定有难以解释的苦衷吧。”

听完段月的话,张光华一顿，手中的烟火灭了。

“有时候一步错了,步步都会错的。”他垂下头，侧脸彻底埋入黑暗中。

“我17岁从警,立过的功劳无数，甚至连妻子生孩子的时候都在外面抓捕嫌疑人。我发自内心的热爱这份工作，我需要荣耀，向世人证明自己。”

段月面色渐渐凝重，似乎透过那薄薄一层烟雾，看见了另外一个他。

“我一直在努力工作，放弃了家庭，我的妻子独自带着孩子生活，艰苦不堪。我的儿子在一个夜里忽然高烧不退，妻子抱着他连夜去了医院，怎么也诊不出一个结果。她急疯了，六神无主，将孩子托付给信任的人后，一条街一条街地找我……等我下班到医院的时候，我们的儿子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性命垂危。”

烟彻底灭了，张光华随手丢到了地上。

“我们拿出所有的钱给孩子治病，那点工资根本是杯水车薪，就在这时队里突然有了一个国际刑警的名额，兄弟们都认为那是我的囊中之物。那时我太需要一笔钱给儿子治病，这个职位我必须得到。”

听到这里，段月头忽然一痛，晃了两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张光华的故事开始落入她猜测出的方向：最终母亲赢得了职位，张光华儿子病危，走投无路之际王大川送来了港币，但是迟了一步，他的儿子夭折了。

他和他的妻子亲手埋葬了孩子，也一同埋葬了曾经的张光华。

“儿子的丧事，王大川帮了不少忙，他说他在一次陆港跨界合作中见到过我，很投缘。他可是不得了人物，香港大学的高材生，在美国都有人脉，他需要我帮他在内地打通一切渠道。”他侧眼一看段月：“你不知道王大川？原来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你……那你知道王小强吗？”

段月摇头。

“哈~王小强后来被施明贵收养了，改名夏玄。”

段月慢慢挺直身子，再镇定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后来我和王大川，施明贵，袁建华一起合作走私，当看到那些真金白银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最有安全感的。我们合作地很顺利，直到你的妈妈开枪打死了王大川和她的夫人……”他轻声笑了一下，眼中晦暗不明，看着段月额头上滚落的豆大汗珠，又说：“去年，我把夏玄的身世告诉了他，所以他一开始便给你设了个圈套，你终于成了他想见到的样子。别恨他，因为罪孽的源头是你的妈妈。你真以为段明祥是凭本事赢得国际刑警吗？那是因为她的父亲施齐瑞给警队打了一大笔钱！”

“啊！！！”惨叫声破空，段月拼命摇晃着脑袋。

她的失态并不足以让张光华产生一丝怜悯，他缓缓掏出那串佛珠，放在了段月湿漉漉的眼眸下。

“叶临安是我下令杀的。”

那一瞬间，段月形同死去。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等张光华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悔恨：“那场行动我用尽方法阻挠他去当卧底，可是他的性子实在太倔！我只有吩咐Lapa看好他，做事的时候避开他即可，千万别伤害他，可惜他太聪明了。当他那日与我电话，说现在这条血样走私路线与30年前的那一条有很多相似之处，他怀疑警队内部出了叛徒……如果不是他苦苦相逼，我是绝不忍心杀他的，他的父亲和我是战友，小时候，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玩积木，小小的，不吵不闹。看到他我就想起我的儿子，如果他能平安长大，一定和他一样乖巧懂事！段月！我真的不想杀小临安！可他为什么要和他父亲一样，打破砂锅，不留活路！！”

“你和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精神病再发作，影响你的计划？”段月的嗓子快没声了，恐怖的青筋从脖子一路蔓延至额头，已是病发之兆。

张光华摇摇头：“你疯不疯都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除非你死了。”

他站起身来，在段月如刀的目光中走到门边，关掉了灯。

“睡吧，明天会很累。”

合上门，他看见手机屏幕不停地闪烁，多半是一些App推送的新闻，基本上都是关于施明贵自首的报道。

报道是以“事态严重，公安机关正在进一步审核处理”结尾的，给外人看倒没什么，而张光华却能想象得到如今事态的严重性。

还是一时间心软了，没能结果掉他，酿成大祸。

经过施明贵口中说出的事情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不会对自己轻举妄动，如今之计只能快些前往中缅边界，完成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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