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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聊天群里发来六条未读消息。
蘑菇头:「老师加油 Ps: 呃,如果真那什么的话,别忘了用措施。」
小周:「Durex 润滑油,每年造福千万小gay,销售量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
小吴:「寻老师,大写的人。」
小郑:「大写的人+1」
小王:「他,一个勇于奉献的人;他一个舍己为人的人;他,一个永不放弃的人。他就是寻聿明,一个大写的人!」
岑寂:「你们五个别贫嘴了,寻老师是参加正常商业宴会。老师加油你最帅,咱们卖笑不卖身,一定要把金主爸爸拿下,带笔巨款回来!」
寻聿明忍着白眼关掉手机,抓抓头发出了门。汽车等在楼下,穿燕尾服的司机一路把他送到了三门町南枝巷。
这一带都是政府保护建筑,修整得小巧精致,盎有古意,青砖黛瓦仿佛回到了百年之前,走在窄窄的石板路上,让人不禁幻想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寻聿明下车步行,依着门牌指示,找到巷底深处最后一家,面前两扇黑漆木门,凿花飞檐之下有块匾,上写着“溶月”。
敲敲门,寻聿明拾级而上,扑面一阵清甜。这宅子门脸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雕镂影壁掩着一座极精致的庭院,小桥流水,假山嶙峋,满园梨花碎玉,大唐建筑装修得古香古色。
院里只有一位侍应,他穿着斜领衫和亚麻长裤,一条布带勒在腰间,看起来精灵活泼。“您好,请问是寻大夫吗?”笑容洋溢,露出两颗小小白白的虎牙。
“我是。”寻聿明点点头,抬头见厅上斗额写着——淡风。“请问任先生到了吗?”
“请跟我来。”侍应带他穿过大堂,打开一扇推拉门,道:“请进吧。”
“任先生在里面?”寻聿明狐疑进门,转过水墨屏风,只见圆桌后坐着一人,英姿俊爽,气宇轩昂,不是任雪原,却是庄奕。“你怎么在这里?任老板呢?”
今天讲好和任雪原碰面,商谈实验室经费的事,怎么来的居然是庄奕。
“坐吧。”庄奕笑笑,指着身边的位子说:“任总有事,今天来不了了。他们公司在第一轮竞标中落败,恐怕也不能投资你的实验室了。”
寻聿明坐过去,问道:“那你又怎么在这里?”
庄奕抖开餐巾,铺在他腿上,又拿起旁边小方桌上的铜壶,给他斟了一杯茶。“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时间、地点我定,我没记错的话。”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寻聿明擎杯啜了一口,秋茗乌龙,不寒不燥。
“寻大夫是大忙人,中秋节都在手术室里过。”庄奕推开窗格,十六的圆月洒满室内。“我不借任总的名义约你,你怎么会来呢?”
寻聿明听他阴阳怪气,颇不自在,转着手里的青瓷茶杯,道:“咱们能不能正常说话?”
今天和自己好得像冰释前嫌的至交密友,明天又对自己冷言冷语讥刺嘲讽起来,他如此善变,叫人琢磨不透。
庄奕扯扯嘴角,视线落在斜对面,那边镜子里的人穿着灰西装,修身剪裁勾勒出笔直双腿,和一副不算健壮但十分挺阔的肩膀,红领结俏皮妩媚,和玛瑙袖扣一个颜色。
又不是去走红毯,还穿得像电影明星似的,见任雪原至于打扮成这样?
“抱歉。”庄奕正色道,“我今天确实是有正事和你说,怕你还在手术里不肯来,所以才借任总的名义约你。”
他知道自己一时好,一时坏,可是一看见寻聿明便忍不住温柔相待,回去想起从前种种又不由得生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之间,也是力不从心。
寻聿明抿口茶,说:“你叫我来,我肯定会来。”何必借他人之名。
庄奕会心一笑,门上“笃笃”两声响,侍应端着托盘来上菜。他站起身,介绍说:“明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湾酒店的老板,海湾湾。”指指寻聿明,“他就是寻大夫。”
海湾放下托盘,和寻聿明握握手,笑道:“常听庄医生提起您,希望今天的菜合寻大夫的口味,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寻聿明忙说:“您太客气了,这庭院布置得真雅致。”没想到酒店大鳄是个少年,更没想到他会在一家私人餐厅里做服务生。
“那是我爱人的品味,我就不贪功了。”海湾笑笑,举手投足,随性自在。“你们快吃吧,今天的菜是特地准备的,我不打扰了。”说毕,转身退了出去。
海湾走后,庄奕解释道:“这家私房菜是他爱人开的,每月只做两单生意,今天是特地给我们单开的一桌。你尝尝,别处可吃不到。”
寻聿明低头一瞧,桌上是三个冷盘,红酒蓝莓酿柚子,蟹肉酪梨,还有一个鱼唇皮肚丝,每道菜都用特定的餐具盛着。
庄奕给他夹了一点开胃清口的柚子,寻聿明尝了尝,道:“确实不错。”三样食材都不稀奇,难为的是能想到凑在一起,又将味道调和得平衡,不涩不苦,酸甜适度。
寻聿明中午依旧没顾得上吃饭,来前还有些胃痛,也没有食欲,这会儿吃了点凉菜果然打开胃口,竟觉得饿起来。刚好海湾来上菜,三荤三素,六个热菜,还有一盅牛尾菌菇汤。
“这么多能吃完吗?”他们才两个人。
海湾冲他眨眨眼,笑道:“放心吧,我们家菜又贵又吃不饱。”
寻聿明失笑,搛了一只虾球,味道倒和普通的炸虾球不一样。庄奕道:“那外面裹的是层芭蕉花,不是面。”
“怪不得。”寻聿明又吃两个,回头见他在小桌子上烫酒,问道:“你开车来的吗?还喝酒?”
“不要紧,待会儿打车走。”庄奕给他一杯桂花酒,又盛了一碗汤让他喝,“别空腹喝酒,先吃点东西垫垫。”与他随口闲聊:“昨天是中秋,一定和外公过的吧?”
寻聿明一面吃,一面说:“白天有手术没回去,晚上和外公一起吃的饭。”
他吃东西时稍稍弯腰探头,领口勒得很紧,血管脉络都暴露在皮肤上。庄奕帮他解开领结丢在一边,待他吃得差不多,才道:“其实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我准备投资你的实验室。”
寻聿明一顿,放下碗问:“以你个人的名义投资吗?可是……”他喝得薄醉,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低头道:“你不用觉得抱歉,经费是医院批给你的。我上回在楼下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上次自己说是庄奕抢走了经费,其实不然,医院要批,他也没理由拒绝。
庄奕却道:“不是为了这个,也不是以个人名义。我自己有家医疗研究所,投你的项目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你不用多想。”
寻聿明想了想,放下筷子,道:“我不想和你共事。”
“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庄奕明白他的顾虑。
“但你的态度会。”谈到研究,寻聿明严肃道,“你还记恨我,如果你和我共事,一定会影响我。”
“我从来没记恨过你。”
“你有。”寻聿明斩钉截铁地说,“你怨我当初甩了你,所以你才会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动不动冷脸。生活里我无所谓,但工作上绝对不行。”
庄奕哂笑道:“但你当初的确甩了我。”
难道他没有记恨的理由?
寻聿明右手紧紧攥着桌布,胃里翻江倒海,一瞬间面色发白,“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对你而言是过去的事。”庄奕打断他,一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对我而言不是。”
当初他们在开罗出车祸,他被卡在座椅里滚下山崖,电光石火之间,是庄奕拼命拽住了他,才免得他滚进尼罗河里溺死。
救护车和警车赶来的时候,庄奕的双臂已是血肉模糊,寻聿明也奄奄一息,整个人都被他托着。但凡他当初松一点劲儿,哪怕一点点,今天哪里还有赫赫有名的寻大夫。
他们在河岸边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庄奕竟就那样托了他四个多小时,等送到医院,寻聿明只是肋骨骨折伤到肺叶,打上石膏修养一阵便好了。庄奕却因为左臂臂丛神经受损,留下了终身残疾,左手无名指到现在还时不时痉挛。
一个医学生毁了手,就相当于毁了整个职业生涯,顺便也终结了他作为橄榄球运动员的生命。
他们的毕业旅行戛然而止,庄奕在一周后,被转移到了旧金山的神经专科医院。家里人都瞒着,只有庄曼知道。她去探望时,病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你的小耳朵呢?”
她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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