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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 几个孩子乌拉着出去玩儿了,沈明锐在和沈明发说话。
杨茜路过的时候大致听了一耳朵, 好像是过了十五, 去年沈家的那件事就会有结果了。
沈明发就问沈明锐会是什么后果,沈明锐就说有可能枪毙。
沈明发就抓着沈明锐让他想办法,毕竟是爹娘老子, 不能做的这么绝,但是沈明锐不答应, 说一切都是按照规定来的,他也没办法。
杨茜听了一会儿, 发现沈明锐应当没有心软的迹象, 就离开了。
昨天才在供销社买了棉花,正好可以乘此机会缝一个被子出来, 晚上的时候就不用和沈明锐挤一张床了。
杨茜自己是个不会缝被子的,但是原主的记忆里面有, 杨茜就按照记忆里面的来, 先在床上铺好里子,然后放上棉花。
这里有一个问题,原主的记忆里面,缝的被子的胎芯都是打好的棉胎, 规规整整的, 但是她买回来的是棉花,还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杨茜一时间就被难住了。
没有处理过的棉花, 要怎么办?
杨茜看着边上一袋子棉花发愁。
这个时候拿着棉花去找人加工打成胎芯,不知道时间上还来不来得及。
杨茜皱眉想了一会儿,决定去找黄草花。
黄草花这个时候刚刚处理完王秋云和陈老太太上午的时候在东大塘撕|逼的事情,正皱着眉在家里面气呼呼地捶着脑袋说这事儿呢。
见到杨茜过来,黄草花连忙收了话匣子,问道:“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事了?”
最近生产队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事儿,不少都和杨茜家有关系,黄草花刚处理完上午的事情,还真担心有人去杨茜找事儿呢。
杨茜摇头,就说了缝被子的事情。
黄草花想了想说:“要说轧棉花,咱们生产队还真没有,得去井上村生产队那边,轧棉花倒是要不了多少时间,就是有点远,一来一回,这一下午的时间都不够,晚上还要圆灯,而且吧,你的手昨天才出了事,沈明锐不还说让你别干重活,要不你先等两天。”
杨茜:“……”
昨天胡说八道说手脱臼了,还真不知道害了谁!
杨茜顶着一脑袋的黑线,抿了抿嘴,只能按照黄草花说的等两天。
黄草花紧接着又和杨茜提起了去年年底的时候说过的办集体产业的事情。
杨茜有些诧异,上次她提到过,但是黄草花却以为她在胡说八道,还说她割资本主义尾巴,怎么现在又提起这件事情了?
杨茜皱眉:“黄主任,你不是说不能那样干吗?”
黄草花就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我事后偷偷和支书商量过,说实话,他也整天发愁呢,你说说这么大一个生产队,多少人等着要吃要喝的,就靠着老天爷,靠着那些地,说实话也不现实,这要是年景好的时候,大家伙还能过的好一点,这要是年景不行,就只能饿肚子了。”
“再说前几年闹饥荒的时候,”黄草花停了一下又重新开口,说:“那时候,多少人饿死,饿的走不了路,趴在地上爬,就是地上掉的猪屎,都有人吃,这世道,难啊!”
杨茜也想起来了黄草花说的这件事。
说的是他们生产队的一个半大小子,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饿的不行,只能趴在地上爬,见到地上有掉了晒干的猪屎,就直接吃了。
后来有人问他吃的是什么,那人就说糠馍馍。
杨茜想了想,就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黄草花猛地捶了一下脑袋,“我们这要是想到了办法,也就不发愁了,这不是你去年年底的时候说过这件事,我和支书就商量了一下,想要问问你有什么想法,再者说了,你们家沈明锐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到底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有见实,你帮忙问问他。”
杨茜就说好。
帮上油岗就等于是帮她自己。
她以后要在这里生活十几二十年,当然是要给自己找到足够的底气,办集体产业,绝对是一个好出路。
杨茜有和黄草花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往家去。
她回到家,想着被子是暂时没办法了,只能把东西又都收起来,开始在屋里面琢磨其他的。
到了半下午,沈明锐和沈明发说好了。
杨茜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看着沈明发眼眶红红的,也知道这场对话时沈明锐完全占据上风的。
沈明发进来和杨茜招呼了一声,就说要回家。
杨茜没有留,但是几个孩子却闹开了。
家里面的几个小孩儿不想沈文树他们回去,沈文树他们自己也不想回去。
非说晚上要一起打灯笼。
所谓的“打灯笼”是这边孩子间的一个玩闹的小活动。
每年的十五和十六这两天夜里,每家每户的孩子都提着灯笼到外面跑,或者约着其他孩子到处疯。
杨茜知道这几个小孩儿关系好,倒是也不想拘着他们,但是家里面现在明面上也没有被子和足够的床,根本睡不下那么多的人。
可是对着几个小孩儿眼巴巴的模样,拒绝的话,好像又有些罪恶。
杨茜下意识看了沈明锐一眼,沈明锐就说:“留下来吧,晚上我再把他们送回去。”
杨茜松了一口气,就说好。
几个小孩儿高兴的疯了,围着杨茜和沈明锐又蹦又跳,最后还是杨茜故意拉下脸才把人给赶出去了。
到了天黑,吃饭之后,杨茜就和沈明锐在家里面圆灯,小孩子就出去玩。
一直到生产队里面有人气急败坏地喊着自己孩子回家的时候,几个小萝卜头才满头大汗地跑回来。
杨茜就在家里面让几个小孩儿洗澡,沈明锐就去松沈文树他们。
临睡前,杨茜在等不等沈明锐的事情上纠结了一下。
两个生产队来回就要两个多小时,沈明锐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最后迟疑了一会儿,杨茜还是给沈明锐留了门,决定等一会儿。
杨茜就在屋里面盘算白天黄草花说的事情。
这时候的乡下想要办集体产业,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端看能不能卖的出去。
她以前看过不少,其中的一些套路自然知道。
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其实很容易发现这里什么都缺,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做出来,都能很好地改善目前的局面。
杨茜拿着纸笔在屋里面写写画画,最终定下了几个常见的:养殖(猪)、烧窑、竹器、纺布(做衣裳)、肥皂。
这个时候还没有养鸡鸭这些家禽的,都是养猪,但是这个需要成本,估计暂时能做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烧窑需要技术,也是同样的。
纺织的话,乡下的妇女会的不少,但是乡下的老式机器出来的布没有大型工厂里面的好,只能在乡下,到了城市,不一定能行。
而同样的,做衣裳,需要出门和工厂接洽,暂时先放着。
那就只剩下竹器和肥皂。
这里的竹子多,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现在市场上的家具也十分的稀缺,应该能打开销路。
至于肥皂,杨茜自己会DIY,可以提供一点技术,但是要大批量办起来,恐怕也需要支持。
杨茜把这两个单独圈出来,准备再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就在杨茜思考的时候,外面的沈明锐顶着头顶是大月亮,披星戴月地往家赶。
到了门口的时候,沈明锐的指节在即将碰到大门的时候又给收了回去。
他往旁边走了走,随便选了一个地方,像壁虎一样立刻吸附在墙上,然后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跳了进去。
然后他抬头,就看见了堂屋掩着的大门,以及里面透露出来的昏黄的火光。
沈明锐动作顿了一下,又站起来抬脚往屋里面走。
他没有想到杨茜竟然会等他。
到了门口,他故意加重脚步,让里面的杨茜能够听见声音。
这时候,杨茜还在想竹器和肥皂之间的利弊,猛地听见脚步声,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听见院门被敲响的声音,那来人肯定是爬墙了,莫不是贼!
杨茜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轻手轻脚地跑到门后面,拿着铁锨就偷偷立在一旁,等着一会儿瓮中捉鳖。
半响,她除了刚刚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听见外面任何动静。
就在杨茜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大门又被叩响了两下。
杨茜握着铁锨的手紧了紧,高高举起来,就等着那人进门后,狠狠给他一下子。
这人也真是胆儿肥,沈明锐都在家呢,还敢摸过来,怕不是想找死呢!
杨茜严正以待,外面的沈明锐一直没有听到杨茜的回应,以为杨茜睡着了,心里面有一瞬间的失落,接着又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一只脚刚刚踏进去的时候,迎面就听到一声呼啸。
他下意识侧身低头,瞬间抬手抓住了打过来的东西,然后抬脚扫过去。
沈明锐常年在部队,打架格斗都是小儿科,他这一脚直接带起了破空的声音,可是在见到人是杨茜的时候,他脸色倏地一变,又立刻借力半搂着杨茜在原地转了半圈,才堪堪把力道卸掉。
还不等站直,他立刻把杨茜扶稳,皱着眉问:“你没事吧?”
杨茜脸色苍白。
沈明锐刚刚那一脚差一点就怼上她的太阳穴了,她现在都还能感觉到沈明锐的脚风扫过来,直接带动空气切割她脸上的皮肤的感觉。
要不是沈明锐的动作够快,她都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试图张张嘴,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明锐知道肯定吓到了杨茜,拿掉她手上还我这的铁锨,直接搂着人问:“还能走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事,刚刚迎面被打的一瞬间,他以为家里面进贼了,担心杨茜他们出事,真的没留情面,杨茜肯定吓坏了。
杨茜闭着眼睛喘气,手脚发抖。
不亲自面对死亡,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沈明锐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放在椅子上面坐下,他站在一边一只手握着杨茜的手,另外一只手不住地在她的后背上面抚顺着,安抚她。
等到杨茜不怎么发抖了的时候,沈明锐又去到了杯热水,也没有给杨茜,直接递在了杨茜的嘴边。
杨茜哆嗦着手想要接,可是半天却拿不住。
沈明锐就握住她的手,弯腰低头,“我喂你。”
杨茜想要挣扎,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就着沈明锐的手慢慢喝水。
一直到一杯水下去大半,杨茜才勉强感觉手脚有些回暖,浑身的血液重新流动。
她摇摇头,拒绝了沈明锐的再次投喂。
沈明锐把杯子放在一边,又重新在杨茜的后背上拍了很久,等到她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才算放下心。
沈明锐低头看着杨茜的眼睛,低声道:“你没事吧?”
杨茜摇头,可依旧感觉嘴唇发干。
她猛地抓住桌子上的杯子,把里面的水一口气喝下去,才捧着杯子大喘气,像是发泄刚刚蔓延在心底的恐惧。
沈明锐按住杨茜依旧在不断发抖的肩膀,“抱歉,我没有想到屋里面的人是你,我以为你睡着了,家里面进贼了。”
沈明锐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杨茜心底的害怕就瞬间转为了愤怒。
她平息了好一会儿,越想沈明锐刚才的话越觉得生气,什么也顾不得了,手上的杯子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叫……”杨茜张嘴就吼他,可是说了几个字后,又想起来家里面还睡着几个孩子,不能把人吵醒了。
杨茜气呼呼递瞪着沈明锐:“什么叫你以为家里面进贼了,我专门留了灯,门也没有关严实,你没看见嘛!”
沈明锐吓到了杨茜,知道她情绪不稳,就继续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杨茜踢了沈明锐一脚,“我好心好意留着门等你,结果你倒好,一回家差点把我弄死,沈明锐,你说你是不是就想弄我,就想让我死!”
杨茜这会儿缓过来了气得直哭,她去锤他,“什么狗屁的以为家里面进贼了,我还说你是贼呢,谁回家不走大门爬墙的,要不是你爬墙进来,我没听到动静,接着你又在外面故意弄出来声音,我至于会吓到嘛,我会拿铁锨嘛,我会去打你嘛,我根本就不会,你还好意思说话,沈明锐你混蛋!”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满口谎言欺骗自己的妻子,明明有能力让她过得更好却偏偏什么也不做,你害了她还不够,非要弄死我是不是?”
“沈明锐,我不欠你的,我一过来就背负了你们家接二连三的麻烦,我帮你照顾孩子,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要是想给她报仇,那你就去找那些欺负了她,害了她的人啊,我什么也没干,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还有你自己,她的死,你也要负责任,你别以为用自己在当兵就可以当成借口,当兵是伟大,但是伟大到害了自己的妻儿,就什么都不是,狗屁都不是……”
“沈明锐,你简直是个混蛋,你不是个男人……”
杨茜简直气疯了,再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惧让她开始口不择言。
沈明锐沉着脸任由杨茜骂他,一直到杨茜停下来,他才把人扶着坐下来,依旧是之前万精油的回复:“抱歉。”
杨茜一听到这话就又炸了,“抱歉抱歉抱歉,你除了会说抱歉,你还会说别的词吗,抱歉要是有用,那还要警察干嘛!”
沈明锐脸色冷沉,唇角绷直。
房门大开着。
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银色的露华洒在人间,给所有的东西都覆盖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冷冷的,冰冰的。
黑夜的风有些凉,一阵阵的吹进来。
放在桌子上面的煤油灯随着夜风摇展,没多久,噗的一下,就灭了。
视线一下子变暗,杨茜的眼前出现的全都是大片的银白。
冷色调的光让她发疯的脑袋逐渐回转,又慢慢冷静下来。
她缓缓递出了一口长气,抬眼,沈明锐依旧如同一座雕像一样立在她的身边。
杨茜皱了皱眉,泄气递靠着身后的椅背,她抱着双头,脑袋埋在两腿之间,全身都蜷缩了起来。
黑夜里的风吹的她手脚冰凉,可她却一点也不想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明锐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去睡吧,别着凉了。”
杨茜动了动,瓮声瓮气递“嗯”了一声。
沈明锐没有再开口,他转身去厨房找了火柴,重新点了煤油灯,然后关上了门。
空间封闭,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绝。
只剩吓两个人的呼吸。
一轻一重。
良久后,杨茜才慢慢抬头。
沈明锐沉默地站在一旁,两眼似乎放空了,但是依旧黑沉沉的。
杨茜扯了扯嘴角,慢吞吞坐直了,手指勾扯着面前的衣裳,动了动唇,半响后才说:“对不起啊,我刚才吓坏了,胡说八道的。”
沈明锐瞬间回神,看了杨茜一眼,摇头,“没事,确实是我吓到你了。”
杨茜咬了咬唇,现在完全冷静下来了,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大。
她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在往沈明锐的心口上扎刀子。
杨茜勾了勾手指,有些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沈明锐看了她一眼,就说:“不早了,去睡吧。”
杨茜搅着手指,“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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