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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 这一幕好似与记忆里某个凌乱成碎片的片段重叠了。殷子闻感到头晕了一席, 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殷子闻?”虞长乐打招呼, “昏迷之前,你好像说你叫这个名字。我叫虞长乐,那位叫敖宴。”
他看着敖宴眼中闪过一丝戏弄, 哈哈笑了起来:“是我的侍卫。”
敖宴冷哼。
殷子闻“嗯”了一声, 声音也似奶猫一般。他目光中露出疑惑,道:“你不是姐姐吗?”
敖宴毫不留情地笑了出声,虞长乐挠挠脸颊:“那是情况特殊, 不得已而为之。”
“我看你倒是很乐在其中。”敖宴斜看他,一字一句道,“我的小、少、爷。”
虞长乐吐了吐舌头, 转向殷子闻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脑后有遭过击打的痕迹,大约是因此才失忆的。”
他没有说,在把殷子闻背回马车检查脑后伤口时, 还在殷子闻后颈发现了一些伤痕。这些伤痕里有咬痕,还有鞭痕。不像是新伤, 最旧的已经很淡了, 错综地蔓延到衣领之下, 印在奶白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你……能想得起来什么吗?”虞长乐问。起初他觉得殷子闻的眼神太干净,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想来却是失忆的原因, 实际并非如此。
“我只想得起来自己的名字, 醒过来就已经在那里了。”殷子闻有些低落, 他摸了下自己的后脑,看着手上蹭到的枯血,“有点儿疼,但是好像没有很严重。”
虞长乐微微皱了下眉。那伤口绝对不能说不严重,到现在还结着血痂,这只能说,殷子闻对疼痛的感知力已经十分淡薄了。
他不愿意去想殷子闻之前遭遇过什么,有些高层和有钱人,会有许多令人犯恶的爱好。而且殷子闻为什么会被丢弃在红药阁,也很让人不忍去猜测。
殷子闻对着虞长乐歉意地笑了,道:“谢谢公子。我什么也下不起来,也无处可去……”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虞长乐笑道,“你要跟着我们吗?”他打定主意,不会让殷子闻回去了。
敖宴没有反对,道:“多带个人也无妨。”
“谢谢你们!”殷子闻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目光闪闪,“我会有用的,不要抛下我就好。”
这还是个少年呢,虞长乐心里微叹了口气。
“我昏迷了很久吗?”殷子闻道,“没有耽误你们什么吧?”
虞长乐道:“没有。我们刚刚想研究一下桃花醉。”
殷子闻点头,目露好奇,像是在期待有是有点紧张,不知这两人为何要偷一坛胭脂。
虞长乐把那只金色的小坛子在手里抛了抛,四面上下仔细看了一圈,只有花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殷子闻一直看着他动作,忽然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但是或许在里面呢?”
“嗯,坛子里头也是要看的。”虞长乐看了他一眼,一般人是从外向里一层层地寻找,但殷子闻却脱口而出,好像很明确会在里面发现什么似的。
虞长乐道取出小刀,把外头的金皮剥了下来,露出雪白的瓷。同样,这一层也毫无异状。
他拧开瓶口,对着半凝固的胭脂有些犯难。敖宴道:“直接用我的衣服接着。”
“宴宴,你可真奢侈。”虞长乐打着趣儿,手上却不带停,把那珍贵的水火不侵鲛丝衣垫在腿上,将胭脂倒了上去。
芬芳馥郁的桃花香弥漫开来,殷子闻皱起眉,像是十分不适和厌恶。
一整坛倒完,虞长乐在小刀里注入灵力,把瓷坛对半切开。
这一切,待看清是什么,虞长乐目光便微沉了下去:
瓷坛的底部,刻着一个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印记。正是那多刺花!
刺花沾着胭脂,明艳艳地暴露在天光下,剧毒而危险。
敖宴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可虞长乐心里既是惊讶,又像“果然如此”一般,他半晌,道:“又是锻造者乙。”
这个锻造者乙到底暗中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见二人气氛诡异,殷子闻不由也悬起心来,道:“我可以看吗?”
虞长乐目光征询了一下敖宴的同意,将那刺花展示给了殷子闻,后者扫了一眼,目光却像被黏住了似的,竟猛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我见过这朵花!”
虞长乐道:“什么?”
殷子闻说完这句话,脸色立刻惨白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头蹲了下去:“我不记得……我不记得了!我一定见过!”
“殷子闻?醒一醒!”虞长乐见势不妙,立刻上前抓住了殷子闻的双臂,阻止他掉下马车。这一次发作比看到箭簇时的反应还要强烈,他满脸痛苦,深色的眼瞳也好似失了神似的,溢满了绝望。
“好痛……好疼!我不记得了……”少年小鹿般的眼瞳里淌下一行泪水,蜷缩成了一团,像一个茧,“放过我,放过我……”
过了好半晌,殷子闻才从这种癫疯般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瞳孔重新聚焦,颊上是冰凉的泪痕。
马车上轻松的气息已经全然消失了,殷子闻用袖子擦了擦脸,小声道:“抱歉。”
这下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份不是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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