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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股闷气,沈凛程恨不得绕着操场跑十来圈。
班长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多呆,匆匆填完了表格就到了办公室。程老师叫班长把沈凛程叫过来。
班长像个瑟瑟发抖的鹌鹑似的,抬高嗓子:“沈凛程同学,程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沈凛程:“知道了。”
他走出教室。对面远远的有道山,现在黄昏,光影朦胧。天空颜色温柔,沈凛程没有多看,走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年级主任,校长,程老师,还有沈凛程的父亲,周政。
周政喝着茶,坐在会议桌主位。校长,年级主任,分两边坐着,程老师满脸堆笑的端茶倒水。
沈凛程没想到是周政。他没有表情,喊了声报告,走进来。
校长是个秃顶老头,看见沈凛程满脸赞扬:“果然虎父无犬子。周先生的儿子如此英气,少年英雄啊。”
年级主任附和:“一表人才,一表人才。”
周政笑:“我这儿子脾气硬,还望老师们多照顾些。来年若是在贵校填一所实验楼,也是可行的。”
校长立即眉开眼笑:“周先生本来一直是赞助商,实在是破费。”
周政:“李校长客气了。”
一行人寒暄,沈凛程一言未发。
看着椅子上的男人鬓角已白,沈凛程心中毫无波澜。
他想起来幼时,七岁之前,他的爸爸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甚至加班出差,半个月才回一次家。那会儿,七岁的沈凛程还姓周。他不怀疑,甚至觉得爸爸太辛苦。
直到七岁生日,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打乱这一切。
沈凛程过七岁生日。幼年的他,多么希望收到一份父亲的生日礼物。周政答应,一定会在十二点赶回来,可是没有。他很懂事,没有抱怨,和妈一起把蛋糕吃掉了。刚吃一半,走进来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红色羊毛大衣,摘下墨镜,对沈凛程说了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你这个贱种!野孩子!你是你爸偷.情来的孩子,是个私生子!”
妈妈站起来。
沈凛程无助的看着沈妩月。他以为妈妈会说什么话,可是沈妩月却没有。她竟然沉默了。
这件事情在巷子里闹得很大。
七岁的沈凛程,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忽然明白,虽然不情愿,却无能为力,被接进周家生活了十年。直到成年,才有能力搬出来。
他别人嘲讽,冷眼相待。
从此之后,沈凛程不怎么笑了。打架斗殴,玩世不恭。
他也从来没有再叫周政一句父亲。
谈话到了尾声,校长弯腰驼背,十分恭敬的把周政送出门外。
周政拍了拍沈凛程的肩膀,一起走到廊里。
沈凛程答应上学,是周政始料未及的。他能上学,周政万分开心,儿子终于接受了他的好意。周政压低声音,有些愉快:“阿凛,你来上学,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爸爸带你去外面吃一顿,好吗?”
他有些期待,看着沈凛程。
沈凛程站住不动。
他冷笑着,慢慢低下头,一寸一寸落在周政脸上。他已经很高了,比周政高一个脑袋不止,再也不是七岁那年那个无助的孩童。
“你,不嫌恶心吗?”
沈凛程开口,一字顿一字。
周政表情瞬间变了,他满脸堆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沈凛程靠着墙:“你的妻子,你的儿子,知道我上学的事情么?”
他嘴角有道残忍的弧度:“你,敢告诉他们么?”
“怎么?带我去哪儿?去你家么?那个灯火辉煌的周家?”沈凛程的语气平静,眼睛里阴森黑漆:“可我姓沈。”
周政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阿凛,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沈凛程打断他的话:“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毁了她一生,你的迫不得已?”
他慢慢的,收回一口气,强迫自己由激动变得冷静:“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沈凛程转身,一步步走下楼梯。
周政颓然。
这是他的错误。再也难以改变的错误。
一阵烈风拂过来,吹的人头脑清醒。沈凛程冷静自持,压抑住胸膛内翻涌的混浊气息。
自从沈凛程回了教室,众人敏锐的感知到了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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