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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有点生气

正值上下班高峰，顾先生用了四十分钟才赶到这个被樟树围满的小区，熟门熟路停在第十五栋楼下，就看见媳妇儿像是被老师领出来的学生似的站在那儿等着家长来接，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帆。”顾歌叫了他一声，胳膊架在放下的车窗上，温柔地看着他。

钟小帆咽了口口水，小心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钱滚滚简直想晕厥，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你爸！没管住自己的手往前推了一下，“赶紧走，别耽误我买酱油！”

该来的还是要来，他一看顾歌那满脸淫-荡的表情就知道这货想说什么，再回想一下下午老友像个犯错误地孩子一样跟他承认错误，真是让人心疼地不得了。

既然知道喜欢这种人渣是个错误！就不要犯了啊！

现在认错有什么用！心又跑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陪着吃自助了！

他满心无奈地回到家里，开了一罐啤酒，瘫在沙发上，思考老友坎坷的一生，顺便扭转一下自己的思想。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别说找女朋友了，除了自己，估计现在连个能陪他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烧高香祈祷顾先生弃恶从善，不要再三心二意，突然冒出个大头版未婚妻什么的不要吓死人。

耳边仿佛传来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钱滚滚睁开眼睛望了望天花板，觉得大概是自己幻听，螺旋的花纹令人眩晕，像是眼前的一个万花筒，身体不适和精神疲惫，让他又饿又迷糊地闭上了眼，不想出去吃东西。

梦里吃饱一点就行了。

张医生非常确定里面的人一定把自己忘了，因为现在已经要晚上了，再不进去，冷空气就能让他第二天发个高烧。

于是他满头黑线地，暴力拆了阳台门锁……

“我们要去哪儿啊？”钟小帆看看四周的路，“这不是回去的方向。”

“先去吃饭，晚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偏过头，微微勾唇，成功用色相让媳妇儿脸红妥协。

停下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酒店，小门店连招牌上的字都隐约看不清了，门口在石板上插着个长旗做代替，也已经泛黄了。

“老板，老样子。”

老板娘看见他们愣了一愣，眼里冒出喜色，长筷插起两卷冲泡好的米粉，乐呵呵忙活着：“终于和好了啊，真好真好，里头坐，他爹，小帆和他朋友又来了，出来忙活。”

“这个老板认识我么？”钟小帆偷偷问，为什么自己又不知道。

顾先生忍不住想笑：“熟得很，你还帮过他们。”当年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能干，居然能在学校里大摇大摆发动募捐，被保卫处赶得满街跑，手里还捧着钱罐子，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保安抢钱，最后躲进了警察局。

不过最后还是政府的红十字会拨了款下来，但老板夫妇还是很感谢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来吃饭从来不收钱。

“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个样子怎么得了。”老板娘端上一晚飘着葱花的烫米线，店里这个时候生意还不多，也就坐下和他们一起聊会儿，让老公管摊子，“你们有多久没一起来了？快一年多了吧。”

“小帆身体有些不舒服。”顾歌避重就轻，“阿姨，你还记得他爱吃什么。”

“那当然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老板娘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把身体搞坏了啊？没事儿，以后多上我这儿来，阿姨管饭。”

钟小帆刚想说话，就被捉住了手在桌下，手指微微一动，温热的触感很熟悉。

几个小菜的味道很不错，吃完后两个人的嘴唇都像是火烧一般，只不过钟小帆并没有像顾先生那样狂喝水，明显这点程度对他来说还受得了。

“去学校里走走吧。”小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索性再走几百米就是学校了，在那里他们心情也足够放松。

落日西沉，树影摇曳，晚风似薄纱，四周是学生们的吵闹声，还有悉数开着灯光的教学楼，顾歌望了一眼，那里就和媳妇儿还在上学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他经常会在这栋楼下等他放学。

没变最好。

“你记不记得在这栋楼后面有人吻过你。”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就好像在问刚才有没有吃饱。

钟小帆好像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摇摇头，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好像所有他应该知道的，都没有记忆。

“你们好像所有人都有事瞒着我，小沐姐是，滚滚也是，张医生好像也瞒着我病情。”他抬起头来，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有勇气质问了，“尤其是你。”

一说完，鼻尖就有些泛酸，好像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所有人眼里的自己，都是不一样的，和他自己认为的不一样。

顾先生拉着他躲在曾经两个人最爱待的角落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几不可闻地说着：“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是不是……在那次车祸里……撞到了头？”钟小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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