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夫管严的“弱怂行为”
炽予闻言,突然想起来早在最初遇见慕斯言时,自己就大体知晓了他的情况。
通过左邻右舍的只字片语,以及他偶尔用神识探扫。
未及弱冠的少年,拖着病弱的身子,被妹妹安排好后路,从京都不停歇的赶回老家,在三进三出的宅子里,苟且养好身体,保住家族血脉。
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千年猫妖,自诩见过不少世面,对于慕斯言的处境,是有些看不起的。
一个男子,却需要苟且偷生,憋屈又无能为力。一定意义上,甚至还要自己的妹妹保护自己。
后来,江南烟雨蒙蒙,青阶石板片片,他躲在屋檐下避雨,撞见一身蓝衣的少年,
朝他无措茫然的抬头,眼角朱红泪痣,惊艳了他往后余生。
炽予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公子不必拘谨,盛夏阴雨扰的人心烦,即是同为沦落之人,便一同在这屋檐下待着就是。”
慕斯言那时可能还未从家里变故缓冲过来,身形单薄的仿若大雨都能将其压垮。
神情也是木然的,刚刚一瞬间的无措似乎是炽予眼花了一样。
慕斯言仍是拘谨的动作,怯怯的躲在檐下另一边,看着雨幕发呆。
初遇便是如此了。
因着炽予极爱红色,自那以后,朱红泪痣也时不时在他脑海里回想起来。
于是他逐渐去接近慕斯言,一步一步好奇的向孤单的少年走去,直到把自己的心也送了出去。
窗外“嘭”一声,是几个暗卫在院里打闹,撞到了树上。
炽予思绪蓦然被打断了,回过神看向慕斯言,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故意玩笑道:
“那必然就是小言娘亲的了,岳母大人呢。”
慕斯言被这话提醒到,更是目光专注的观察那个东西,未多注意炽予话里话外占了他便宜。
娘亲的东西,那梦里出现的女声会是娘亲吗?
温柔的抚慰他心里的不安,指引他找到簪花,只是梦境中间,夹杂着好多支离破碎的场面。
女声也由起初的温柔,逐渐变得焦躁,绝望,那种扑面而来的压抑,惊得他从梦里醒过来。
慕斯言放下手里的东西,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梦境。
却死活无法在混乱的场景里面,辨认出梦里的三三两两身影,只能记起女声说的只字片语。
慕斯言被这种无力的感觉刺激的胸口发闷,猛的一下倒在桌上。
炽予就在他身后一直注意着,见此迅速托起慕斯言,焦急的问道:“小言!小言!你怎么了?”
慕斯言顺着他的动作,仰头看向他,眼里疲惫不堪,嘴唇也白了几分,眼角的泪痣颜色似是暗了些许。
“炽予,我好累啊。”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沉沉闭上了眼,手臂无力的垂下。
炽予心内焦急万分,未加思量,立马催动了灵力进入慕斯言体内。
慕斯言早年身子比现在差的不是丁点儿,炽予第一次对他用灵力洗涤时,差点以为是个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
亏得这几年来,炽予时不时趁着慕斯言无意识的情况下,给他渡一些灵力,再加上他找的灵药,这才逐渐调整过来。
可现在,炽予的眉毛紧的几乎能扭成一团,为什么情况又恶化了?
******
用过晚膳,慕槿他们拒绝了赵寅的饭后点心,美其名曰消食,说在府里走走。
赵寅哪能说不,自然很是赞同。
“慕将军,之前和我们一同来南蛮的那位江湖上的人在哪儿?”
走了半会儿,楼晏冷不丁的提起了今日的事情,顺便想起之前一起来的吴成,对慕槿问道。
慕槿稍加思索,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说的是吴成吧,他在他朋友那里呢。”
拂朝知晓楼晏问话的言外之意,又继续接过话头问道:“江湖上的人,他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必百晓生差到哪里去吧?”
不料,慕槿还没来得及回话,辰衍倒是高深莫测的开了口。
“不是的,阿朝,百晓生懂得最多,据说,江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拂朝无奈颔首,不甘心的又说道:
“吴成不是‘剑术一绝’吗?认识的人应该也很多吧?”
“这倒是,他的朋友肯定很多。”辰衍回想了一下话本子的内容,笃定的回应道。
慕槿在一旁看两人说话,心里感叹自己之前给小狐狸找话本真是做的太对了。
好歹没有让小狐狸对所处环境太过迷茫,不过这种看了话本就记得清清楚楚的本事,她真是有些羡慕了。
“那咱们要去找吴成吗?”百晓生再厉害,找不到人也是枉然,况且百晓生还是那副样子。
“去呗,反正目前战场的消息,并未收到什么突发状况。”
慕槿思量了一下,这两天收到的南蛮战场境况,秉承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观念,决定还是要先了解南蛮的情况。
另外几人也没有意见,然后又讨论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末了,楼晏忍不住吐槽,晃荡一天没什么收获。
话还没说完,辰衍突然不高兴的打断了他,“谁说的?阿槿的身体状况,不是收获吗?”
“这是收获吗?”难道不是噩耗吗?
“当然,早点发现免得后面更加严重怎么办?你以为如果不是今天阿槿晕了,她会主动告诉我们吗?”
阿槿当然不会,她只会自己扛着,只会觉得,再怎么难受也是她一个人的事。
想到这里,辰衍生气的看了一眼慕槿,心里难过的不得了,丢下一句话,就自己一个人回了院子。
“阿槿,我不开心了,哼。”
剩下三个人,楼晏懵逼的看着拂朝,而拂朝只顾看向小狐狸“落荒而逃”的背影。
阿衍这模样,估计今天憋了很久。
慕姑娘,只能说“一时隐瞒一时爽,一直隐瞒火葬场。”
你,慢慢哄吧!
慕槿则是面上维持的很淡定,心里慌得不行,眼刀扫了一下楼晏就赶紧去追小狐狸。
她原本以为,今天可以混过去的。
没想到,不是季柒揭露了他,倒先被小狐狸发现了不对劲儿。
辰衍和慕槿一前一后的这么离开,院里就剩下了拂朝和楼晏。
楼晏十分懵逼且委屈且心塞,他堂堂天祁的九皇子,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吗?
“阿朝~”楼晏这一声哀怨兮兮的叫名,刺激的拂朝掉了几个鸡皮疙瘩。
“清云,好好说话。”周围看起来空空荡荡,谁知道阴暗处会不会有慕家暗卫蹲着。
想想之前在慕府被慕家暗卫支配的感觉,拂朝表情更是严肃了几分。
楼晏“嘤”了一声,从背后抱住拂朝,头抵在拂朝的肩膀上,幽怨不已:“阿朝,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拂朝心下好笑,从宫里出来晃悠久了,竟还知道在自身找问题了。
“没什么错话,只是阿衍他今日被慕将军吓到了,故意那般说的。”
楼晏把这话拆开了揉碎了,细细咀嚼三遍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所以说,刚刚辰衍是拿我的话当作跳板,跳到了他想走的那一步?”
拂朝被楼晏的比喻逗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楼晏:“!!!”
哦豁!
被人设计剧本了!
“我可真是……”楼晏没继续说下去了,干脆无赖的在拂朝肩膀轻轻咬了一口。
“清云,别闹!”
“哼,我堂堂天祁九皇子,竟然被一个看上去天真单纯的男子设计了,太气了!”
“你以为阿衍看的话本子是白看的,区区人际关系,还不是几句话的事。”
“我不管,今天晚上你要是还不跟我睡一起,我……我就……”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这里了?”
“你答不答应?”
“好好好。”
……
两人边说边走,话语被凉秋冷风吹散在空中,卷起一地的波澜不惊。
另一边,慕槿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小狐狸,深感无奈。
回来的一路上,她好话说尽,小狐狸依然是“我不听,你又在骗人。”“我不开心了。”……
进了屋,更是难搞,小狐狸直接脱了鞋,把自己包进了被褥,完全盖紧之后,还伸出头,“大发慈悲”的说道:“阿槿,你现在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哼。”
“等会儿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了!”
“好。”慕槿非常从心的应声,应了之后发现,她需要反省什么?
好好好!要你嘴快!
慕槿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下,心里“悲切苦闷。”交加。
这种夫子抽查课业,而她什么也不会的感觉,真是熟悉的让她心凉。
再次抬头看向床上的一坨,慕槿忍不住出声说道:“阿衍,给自己漏一条缝隙,一会儿憋坏了可不好。”
床上的一坨没有动作,片刻后,一个闷闷的奶音夹杂着怒气,在被褥的阻挡下,对慕槿回应:
“阿槿你赶快反省,什么时候你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就什么时候从被子里面出来。”
慕槿:“……”
这谁顶得住?
小狐狸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
合着到最后,小家伙还是借着她舍不得他委屈的这个心思,给她找罪受。
慕槿:我……我好难!
为了让小狐狸赶紧从被子里面出来,慕槿平生第一次反省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以为如果不是阿槿今天晕倒了,她会主动告诉我们吗?”
慕槿脑海里响起刚刚辰衍气愤的话语,对自己问道:会吗?
在今晚之前,慕槿的答案是当然不会。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没必要。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平白无故说出来,反倒给身边的人平添担忧。
可是……
“阿槿,我不开心了。”
“小槿,你感觉怎么样?”
“慕姑娘,你还好吗?”
“慕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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